郁溪没答话,默默咬着手里的油条。
总觉得油条没以前香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豆浆没以前甜是怎么回事?
郁溪瞥江依一眼,江依懒得吃早午饭,手里空荡荡的,不一会儿,指间又夹了根烟。
郁溪咬着油条嘀咕一句:“一大早抽烟?”
“小孩儿别管。”江依挥着手笑:“这是大人的自由。”
走到诊所,医生一看又是她们:“又怎么了?”
郁溪坐下来让医生检查伤口,医生说:“还好你皮实,没什么事,周末可以来拆线了。”
舒星坐在一边趴椅背上看着:“医生,会不会留疤啊?”
“疤肯定会留的。”医生说:“不过还好,没缝几针,时间长了会越来越淡的,头发再一遮,看不出什么。”
“那就好。”舒星说:“不然郁溪长这么好看太可惜了。”
诊室里就两把椅子,郁溪坐了一把,舒星坐了一把,江依斜倚在医生的办公桌边,双手放背后撑着桌面,慵懒出一派风情,笑着说了句:“你们俩小孩儿都好看。”
“是吗?”舒星很高兴的样子。
夸她好看的人不少,可这话从第一好看的江依嘴里说出来,总是格外有说服力。
“真的是的。”江依真挚的点了一下头。
她真是这么想的,俩小孩儿坐在一起,同样青春无敌的一张脸,朝气的,光洁的,蓬勃的。
“好看得像一幅画。”那么相衬。
江依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诊室里不能抽,她就没点,夹在指间过干瘾。
指间淡淡的烟草味是一种沉郁了岁月的味道,江依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她的脸也许仍然饱满紧致,可她的心已经老了。老到她在这头,俩小孩儿在那头,中间隔着道无形的鸿沟。
那些简单的干净的喜欢的心情,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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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溪一边由医生处理伤口,一边瞟着江依。
镇上的人总说江依很轻佻,天生狐狸精。
可郁溪觉得江依脸上总是露出这样的神情,飘飘渺渺的很悠远。
“依姐。”舒星喊了一声,江依脸上的神情就再度妩媚而轻佻了。
江依笑着问:“什么?”
舒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你帮我和郁溪拍张照呗。”
也许是江依刚才夸她俩坐一起像幅画,引起了她的兴致。
医生给郁溪额头上着药,瞥了眼手机:“嚯,现在手机都做这么漂亮了。”
手机在祝镇不是必须品,因为祝镇太小人也太闲了,家长里短的走两步招呼一声就行。加上祝镇不通4G网,智能手机在这更是没用,还死贵。
江依走过来笑盈盈接过手机:“好啊。”
她又走回原处,斜倚在桌边:“郁溪,看镜头。”
郁溪抬眼。
她没看手机镜头,而看着拿手机的江依。
她以前对智能手机没兴趣,现在却很想要,以后工作有钱了可以买一部。
比如,跟江依合照什么的。
江依抓拍技术挺好的,伴着舒星对镜头露出一个明朗笑容,江依手里按下“咔嚓”一声。
没等舒星笑僵,拍下最自然的一幕。
她走过来,把手机递还给舒星:“看看怎么样?”
舒星笑着接过:“依姐你拍照还有什么问题?”
她一看就笑了,问郁溪:“你要看吗?”她主动把手机递了过去。
郁溪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年轻的两张脸。
原来现在手机拍照这么厉害啊,一点不失真,色彩也饱满,好像真就把某一具象的时刻,永恒定格在时间的长河中。
舒星问:“你怎么不笑呢?”
郁溪答:“不爱笑。”
说着她往窗边瞟去。
在舒星兴致高昂拉着她看照片的时候,江依笑着看了她们一会儿,就抱着双臂走到窗边,好像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郁溪只能看到江依小小半张侧脸,她在想——
如果是跟江依合照的话,她会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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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山写生的时候,郁溪发现舒星一直盯着她看。
一般郁溪是注意不到这些的,她刷起题来很专注,可舒星的眼神就是炽烈到,连郁溪都不得不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郁溪问。
“被你发现了?”舒星笑着问:“我看得有这么明显?”
郁溪点头。
舒星说:“那你过来吧。”
郁溪:“到底怎么了?”
舒星说:“给你看个东西。”
郁溪放下奥数题走过去,随着舒星笑盈盈一努嘴,目光落在舒星的画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