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珏直至系统058号带着修改过了的游戏手册回来之后,他才意识到对方曾经短暂地离开过。
因为现今,除了每个世界始伊的世界观介绍、关于他个人信息手册的发放,以及部分问题的答疑解惑之外,路珏其实已经很少和系统058号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路珏逐渐地对这些世界有所了解,不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
又或许是那天,在路珏知道系统058号骗了他之后。
那差点就让宋忱像关清一样度过他见过光,却又失去了光的,并不快乐的余生的事在路珏心里种下了隔阂。
总之,路珏现在并不太关心系统058号的去留。
但是却无法阻止系统058号主动给他传递信息。
例如现在,系统058号就正在给他解释主系统调整过的规则。
它说: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当这个世界里的宋忱接收到了您给予他的百分之百的温暖之后,你们就将一起被传送到下一个世界里,而不再会单独地把他留在这个世界里。
绕过了它和主系统之间有分歧的那些谈论,只告知了路珏最终的结果。
对此,路珏邪挑了一下眉毛,吃一堑长一智问:“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系统058号语塞了几秒,回答:如果您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看游戏手册。
路珏闻言,点开了,发现在原本的任务描述旁边确实多了一行保证。
但他只是轻笑了一下,说:“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是陪着他过完这一生更赚一点吧?”
系统058号自觉无法反驳地停顿了一瞬。
最后说:可是对于宋忱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等到他离开这一系列的世界之后,他只能留下一堆泛黄的记忆。而真正的他,还在这些世界之外的现实里等你。
路珏听懂了,却不吃系统058号的那一套。
他只说:“顺其自然吧。”
“我不会再人为地跟小朋友说希望跟他过满这个世界里的一辈子。毕竟橘子也活不了那么久,而如果让小朋友看着它死去的话,他会难过。”
路珏想,就像是上一个世界那样,明明家里的小胖猫是年岁到了才阖的眼。
但是在它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它那精神不振的样子太熬人。
以至于大多数时候都是清清冷冷的宋忱见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更何况是这个世界的小哭包,大概会直接哭出第二个太平洋来。
系统058号叹了口气,回答说好。
心知这已经是它预料中最好的答案了。
只是系统058号没想到的是,路珏所谓的顺其自然是那么的漫长。
漫长到几百年过去,路珏和宋忱养的橘子已经学会了说话,身高也慢慢地超过了宋忱,甚至跨过了一米八的线,又被路珏送去小猫的族群里修习了很多法术,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最后甚至还结了个婚,生了他的小猫崽。
但是宋忱却至多还只是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大朋友。
站在路珏旁边,依旧矮了一大截。
路珏偶尔会在小朋友叉着腰站在沙发上,说自己长大了的时候调侃道:“嗯,从一个小汤圆变成长条糯米糍了。”
宋忱对此有些不高兴,哼哼唧唧地说路珏是个不会哄人的大坏蛋。
在橘子陪产结束,第一次带着老婆孩子来路珏和宋忱家里玩的时候。
宋忱就那样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却绷着张小脸,佯装严肃地管对方叫宝宝。
企图拿出点他做“家长”的威严来。
不过却没绷过五秒钟。
而已经比宋忱高了好几个头的橘子听着这个称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企图给宋忱讲道理:“如果宋宋你还叫我宝宝的话,那你该叫这个小崽子什么?”
他说着,把还在襁褓中吃手指的小猫崽递到宋忱眼前。
宋忱见状“呜哇”了一声,想也不想地喊:“小宝宝!”
然后伸出他虽然纤长了不少,但是依旧葱白与软乎的手指,极小心地碰了碰对方的小手。
接着,小猫崽就“咯咯”地摊开手心,握住了宋忱的一根手指。
宋忱下意识地转头,想跟路珏分享他此刻的雀跃心情。
但是在撞见路珏眼底难掩的笑意之后,就把另一只空着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强行地把上扬的嘴角拉平整了一点。
但最终还是在眼前的小猫崽“喵”了一声之后破了功。
宋忱忍不住跟路珏惊叹道:“这个小猫猫真的好可爱!比小时候有点笨笨的橘子可爱多了!”
路珏眉眼含笑地“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橘子则有些无奈地看着路珏和宋忱一唱一和的样子,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子道:“我老婆还在呢,拜托你们俩给我点面子嘛。”
宋忱“嘿嘿”笑了两声,略略略地说不给。
接着,自告奋勇地从橘子的另一半,即小猫崽的妈妈那儿接过了奶瓶,又启用了他小时候别扭地抱橘子的姿势。
而后笨拙又小心地在给小猫崽喂奶。
小猫崽的妈妈见状只是捂着嘴笑。
转头对路珏说:“久仰二位大名。只是今日初见,才知道这位上仙是个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路珏挑眉,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担心地绕着宋忱转圈圈,一怕摔到孩子,二怕摔到的孩子会压疼宋忱的橘子,拆台地说:“其实橘子刚化形的时候,也是这么以这么别扭的姿势被小朋友喂奶喝的。”
那位噗嗤一笑,却在笑过了之后,郑重地对路珏说了句谢谢。
她点到为止地没有说太多,但是路珏却莫名地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路珏想,对方无非就是在听过橘子的转述之后,想要谢谢他把当时在流浪的橘子带回了家。
给了他名字,也给了他可以无忧无虑地“巡视”的地盘。
也感谢他在为宋忱讨要一块仙玉的时候,把橘子的份也算了进去。
致使他能够化形,成为逾百年才正值青年期的一只大猫。
最后,大概就是他把橘子送去了猫族去修习,让他们俩能够相遇,产生爱情。
尽管,路珏当时除了想让橘子修习一点防御之术之外,存的更多的,其实是要把这个整天黏在宋忱身边的,已经初中生模样的小猫精隔开来的心思。
但是现今的路珏是不会承认的。
他只是微笑着,然后臭不要脸地回答:“不客气。”
在宋忱的盛情挽留下,橘子一家三口在路珏和宋忱新布置过的小家里住了几天。
最后临走的时候,得了两块路珏新讨来的玉。
路珏垂眸,用指背蹭了一下熟睡中的小猫崽的脸,说:“一块送给小朋友,另一块送给你的宝贝。”
毕竟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橘子呆呆地“噢”了一声,说好,眼眶却有点红红的。
已经长的人高马大的大猫差点泪洒当场。
而在他们回到猫族的结界打开之后,橘子还是没忍住地回头,吸了一下鼻子,对路珏他们说:“那么,路路,宋宋,再见啦。”
宋忱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的鼻音,只是开开心心地跟他们挥手再见,并且承诺说自己之后会常去看他们的。
直至他牵着路珏的手,回到屋子里,看见粘在沙发上的几根猫毛,和忽然冷清下来的房间,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失落。
宋忱靠在路珏的怀里,用已经清冷了点的少年声线软糯糯地说:“宝贝,我突然知道电视剧里的那些家长嫁女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好舍不得橘子哦,要是他能和他的老婆孩子一直住在我们家就好了。”
路珏对于宋忱的比喻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他心说:其实是咱们家的橘子拐了别人家的心肝宝贝啊。
但他最终也只是摸了摸宋忱的头发,说:“至少橘子现在很幸福不是吗?”
宋忱闻言,重重地“嗯”了一声。
倏地从路珏的怀里离开,然后用自己依旧有些肉肉的两只手拉住了路珏的,说:“我们也要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