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注意到异样,是比起之前都更加明亮的舞台环境和与之不符的幽幽乐声提醒的。
那音乐似是独自走在漆黑的小道,周围的鸦声与虫鸣混合,在凄清无月的夜晚阴森地响起,乍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选错了音乐?还是另有所图?”难得起了些兴趣,他看向舞台。
过于明亮的灯光下,一道难以相融的黑色身影,缓步而来。宽大严密的黑袍像是噬人的兽,把那人遮挡得干干净净,只有从袖袍伸出的冷白手腕让人看得分明。
那修长的手上提了一盏青铜古旧的灯,灯芯烧出不常见的紫色光芒,不太稳定地闪动着。
这不像是一位来参加选美的参赛者,倒像是一位在墓地沉默无言的看守者。
背景音越发清幽,不知何时有薄雾弥漫,空荡的舞台上好似出现一位格格不入的幽灵,披着诡异的黑袍,带着奇怪的灯,游荡着收集透明的灵魂。
观众们只能看见他仅仅露出的部分。
冷白骨节分明如玉石的手指,淡粉的指尖,黑袍下线条优美的下颌随着动作一闪而出,移动间纤瘦的脚踝与小腿。仿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只凭冰山一角的美丽,就让人生出无限遐想。
就在观众们心痒难耐的时候,这位沉默的幽灵停下了脚步,站在舞台中间,抬起了那盏灯。
不稳定的火花蹦出些亮点,拿着灯的人却毫不在意,凑近些,露出下半边姣好的脸庞,轻轻地、轻轻地对着这火吹了一口气。
仿佛改天换地的—口气。
刹那,过亮的灯光骤息,视网膜还残留着炽热的印象,眼前却已然黑寂。
随后,是从一个角落点起的光。
或者说,一片光。
比蔓延的潮水更迅速,比疯长的草木更轻柔,比铺满的云霞更清透。
星星点点,漫漫银河的绚丽颜色,是沉的蓝、亮的银、苍的黑,重叠出人类无法移开目光的美与诱惑,流动着席卷在原本暗沉的衣袍,如同呼吸般闪闪发光。
仿佛有人剪下星空一角仔细贴上,让它恰在此时,迷惑那些只是抬头望一眼夜色就从此不可自拔的人。
黑为背景的舞台中,再无比他更亮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