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见识过徐诀之前跟他妈打电话时近乎剑拔弩张的程度,陈谴还是对对方此时避之不及的举动感到意外。
他不说话,半抬起眼帘有意无意地将那桌人审视一番,不算宽敞的卡座,一个男人背对他们只露出后脑双肩,看不到脸,但从笔挺坐姿瞧得出是体面人。
桌子另一端,面容秀丽的女人挽了发髻,下半张脸跟徐诀很像,可单看上半张脸,微高的颧骨和细长的眼型乍看远不如徐诀那般易相处。
女人正哄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应该就是徐诀口中那讨人厌的弟弟,丁学舟嗓门儿很大,横举着一块平板模拟游戏里自带的高分贝音效,对tā • mā • de言语充耳不闻。
服务生端着餐牌上来了,态度良好地询问需要点什么,丁学舟平板一扣,大声道:“妈妈,我要吃汉堡!”
离得不远,他们的对话这边小角落都听得分明,符娢柔声道:“这里没汉堡,我们吃飞饼。”
丁学舟不依:“我就要吃!”
他爸叩叩桌面示意他安静:“将菜叶肉饼往俩飞饼中间一夹就是汉堡,你安静点。”
嘭一声,丁学舟整个后背砸向椅背:“我现在就要吃汉堡!”
“行了行了,妈妈现在就去给你买,你别闹。”符娢拎着包起身,“老丁,你看着他。”
粗跟鞋踩在地板发出的声响被饭店里的音浪盖过大半,符娢充斥着不悦的抱怨却不偏不倚飘到角落这里。
“当哥的也不知死哪去了,该在的时候不在。”
尾音犹留在二楼,人已经下楼了。徐诀垂眸直直地盯住碗沿,吞着不服,咽着不甘,种种情绪糅合,他竭力隐忍愤恨,还是忍不住用力撂下筷子:“真他妈有病。”
陈谴全程把那一出闹戏看进眼里,上次他能做到置身事外听徐诀倾诉桩桩件件,这次便是真切地共情到了徐诀的烦闷和不快。
育二胎而倾斜天平,只能说是当家长的一种悲哀。
陈谴伸过手去,掌心朝上托住徐诀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问:“还吃吗?”
摔在桌上的筷子和冷掉的饭菜已经让人没了食欲,深究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徐诀说:“不吃了。”
陈谴看得出徐诀正极力收敛满脸怏怏,被罚站屋外的小狗都没他眼神受伤。像小时候会把委屈的小狗偷偷带回家里洗净泥泞,陈谴也想驱散徐诀在今天本不该拥有的坏心情:“平时圣诞节你弟都收的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