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鬼不是年兽,而是魔族死后残魂聚集而成的怪物,能力强大而诡异。
由于没有肉身,年鬼不会被因常规攻击而受伤。同样的,年鬼也无法攻击人族与妖族的身体,但这丝毫不影响它们的危险性。
因为它们可以直接攻击灵魂,并且难以防御。
简单地说,这就是一头亮出血条的特殊BOSS。
免疫物攻,攻击都是真实伤害,且物防对它没用。
资深游戏玩家苏意做出了判断。
下一秒,那头面貌狰狞的巨兽突然仰天咆哮,身体突然炸碎,化为无数缕灰黑色雾气向四面八方散开,铺天盖地。
“哼!”
苏凭易冷哼一声,指尖法印变换,剑灵张开的浩光顿时织成网状,比巨兽化成的灰雾更快一步张开,就像往鱼窝处扔下渔网,抬手一拽,所有丝状的雾气便被一网打尽。
“吼——”
光网内,雾气重新汇聚成年鬼,它在网中愤怒地四处冲撞,一边挣扎,一边吼叫,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张看似薄弱的网。
苏意见状,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姬且道见年鬼被轻易制服,不禁看了苏凭易一眼,眼中略带敬佩,说道:“皇宫附近的百姓都已驱散,皇城修士也展开了全城搜捕,寻找操控年鬼的魔族。”
说到此节,他的脸色微微一沉:“皇城内的禁卫军和修士越发懈怠了,竟在小妹大婚时出如此大的纰漏。”
姬且道确实厌恶驸马的作为,却不认为他该以如此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去。
说话间,一阵微风拂过,带起空气中不易察觉的浅淡灰气向;
“淮南道的妖魔余孽曾经差点与清平王府牵上线,派出一部分善于潜伏的成员潜入帝京,甚至在此扎根,并非难事。”白绮甩开折扇轻摇,“对了,注意一下方才出现在这里的百姓们的状态,其中保不齐就有年鬼化雾时影响到的人。”
“我知晓。”
姬且道应了一句,转头确认苏意被好好护着,才与三人道别,带着被苏凭易困住的年鬼离开,处理后续之事。
苏意目送师兄离去,余光一转,瞥向驸马原本站着的地方。还没看清驸马这会儿的样子,白绮的扇子便挡了上来,扇面上的白雪红梅霎时映入眼帘。
“皇城现在乱成一团,只怕后面还有得忙,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白绮垂头看他,微微笑道。
苏意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
苏凭易若有所思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缓缓转过,再一瞥苏意原本要看的地方,那里蜷缩着一团焦黑灰烬,乍一看狰狞可怖,已经没个人样了。
原来如此。
苏凭易了然。
这时,白绮又开口道:“不要回学宫,去苍山翠阙。”
“为什么?”苏意闻言,忍不住问道。
“魔族手段诡异,特意在三公主婚礼上闹这一出必有缘由,还不知道它们往帝京安排了多少后手。”白绮合上纸扇,轻敲掌心几下,“若说帝京附近哪里最安全,莫过于天机门和苍山翠阙。但天机门距学宫较远,往来不便,倒不如就近的好。”
“也好。”
苏凭易赞同他的提议,苏意也点点头,父子二人便随白绮一同回转苍山翠阙,再讨饶苍天阙一阵。
三人进门时,苍天阙正坐在廊下与尽尘缘对弈。
棋盘上黑白二色的棋子紧密排布,苍天阙素白的手指拈着一粒黑子,略显随意地放到某一点上,还未收回手,尽尘缘便也迫不及待地下了一子,笑得眯起眼睛:
“看!我赢了!”
“嗯,你赢了。”苍天阙看也不看棋盘,气定神闲地浅笑,“下得不错。”
难得二人相处地如此融洽,天公也作美,一阵清风吹起檐前的积雪,一时犹如柳絮纷纷,意境唯美,让苏意三个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过苏意一向思绪清奇,虽然不太了解围棋,却从苏凭易那儿听说过苍天阙下棋水平很高的事,现在见尽尘缘赢了他,于是好奇地凑上去,想看看这盘棋的含金量有多高。
结果走近一看,好家伙!含金量可太高了!这赫然是一盘五子棋!还是某人放水痕迹浓重的那种!
苏意看着苍天阙的眼神立刻变了,既佩服又好笑,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苏凭易与白绮是知道尽尘缘和苍天阙的往事的,两人对视一眼,前者掩唇轻咳,后者摸摸鼻尖,踱步上前。
“苍兄好雅兴。”苏凭易的语气里压着一点笑意,“要不要与我对弈一局?”
苍天阙冷眉微挑,还未回话,尽尘缘就先一步站起身,抄起趴在桌角打盹的云白,走到了苏意身边。
“呵。”苍天阙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短短一个字,杀气满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让苏凭易上的是断头台。
白绮直觉这盘棋可能有问题,立即牵着苏意走到院子树下,尽尘缘也跟了过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棋子敲击棋盘的声响。声音不大,却尖锐凌厉,如平地起惊雷。
苏意吓了一跳,小心扭头地瞅一眼,便看到棋盘已经被一团蒙蒙灰雾笼罩,苏凭易和苍天阙借着对弈的由头在棋盘上斗法,把棋子扔得跟洲际导弹似的。
苏凭易还无奈地说:“苍兄,你今日的棋风比往常似乎格外凌厉。”
“废言。”苍天阙眼睫一掀,杀气森森,“赢了这局棋,我便允你儿子在此留宿。”
苏凭易瞬间打起精神,认真地盯着棋盘推演后手,没再说话。
不知怎的,苏意觉得这一幕特别喜感。
在树下的石桌旁坐定,尽尘缘给苏意和白绮倒了杯茶。
他放下茶壶时,院外四面八方忽的回荡起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像深夜的厨房里,老鼠虫蚁爬过锅灶碗筷的细碎杂声,让人不由自主地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
白绮神色一冷,苏意则好奇地抬头向远处张望。
只见苍山翠阙之外的地方回荡起隐约晦暗的灰白色,将逐渐迫近的夜幕染成了凄冷的苍白。
这种色泽不知从何而来,因何而起,好像本来就是空气的颜色,给人一种雨天赤脚踩过潮湿苔藓的黏腻感,看了浑身都不舒服。
“那是什么?”苏意扯了扯白绮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