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翰本来只是想逗下缪存,但显然,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不合适开玩笑,因为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玩笑已经过了界。
从骆明翰家走到最近的地铁站有五百米,空中纷飞着鹅毛大雪,又刮着大风,行人寥寥,反倒是街道被车子堵得连绵红灯,喇叭声此起彼伏。地面被雪融得湿漉漉的,反射着路灯的光。缪存埋头顶着风往前走,脸和耳朵都被冻僵冻红了,新闻说今天是过去五十年最冷的一天,他感受了个彻底。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哭了起来,一眨眼睛就是一行热泪,娇气上翘的鼻尖通红。也不算哭,因为心里明明堵着气,并没有软弱的成分。这大约算是一种委屈。
因为通宵画画精神恍惚,一笔画错全画皆毁,拼命补救拼命赶工,工作室任课教授看到了,说他退步了,话里话外提醒他,让他不要因为要出国了就开始糊弄。这是很重的话,缪存以前从未听过。
墙绘的工期那么赶,每天还要上课,他的时间东拼西凑东挪西挪,每天在公交上困得撞玻璃,总是坐过站又匆匆往回跑一站路赶地铁。
结果这一切在骆明翰那里只是聊胜于无。
地下铁通道里人潮汹涌,乌泱泱的都等着下一趟列车,缪存抱着书包挨着墙蹭下,抿着嘴悄无声息地流眼泪,濡湿的眼睫毛把世界看花了。
手机震动,lily委婉地问:“你到地铁站了吗?”
缪存没回,把手机扔到书包里,眼不见心不烦了。
“完了,他不理你了。”lily对着骆明翰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