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皖玉明明是在笑,莫奕却如坠冰窟。
江倦无数次希望,他能死在出生的那一天,或者更早。
林皖玉出院后,终于不再虐待莫奕了。她变得整日恍惚,能在窗边坐一整天。
夏末的那晚,莫奕彻夜未眠。
林皖玉在莫奕和他父亲睡前喝的助眠药里加了强效安眠药。
所幸莫奕那天在楼下看书的时候睡着了,并没有喝完那杯温水。
他觉很浅,林皖玉在屋里走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醒了。再后来更是直接被刺鼻的气体弄得咳嗽着醒来。
家中门窗紧闭。莫弈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却发现怎么也扯不掉上锁的防盗扣。
他眼前一片昏黑,靠着求生的本能拿起茶几上的摆件敲打落地玻璃,钢化玻璃不断发出闷响,留下些许裂纹,他却已经没有力气把它击碎。
莫弈昏睡过去之前,看见祁烟翻过围栏朝他跑过来。
那天晚上正好只有祁烟一个人在家。
在之后的很多时候他都会后怕,如果那天他跟着去了温韶华的公司年会,如果那天他在家睡得太早......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莫弈了?
祁烟用在储物间拿的锤子砸碎玻璃之后,立马把莫弈抱了出来。
莫弈瘫软在他怀里,好像随时都会睡去。
“不要睡,不要睡,”祁烟抱着小孩,声音带着哭腔,“不要睡,小奕......”
警察和医生赶到的时候,祁烟满手是血,两个人都被玻璃划伤了,看上去十分狼狈。
莫弈一家被送去抢救,祁烟在医院等到了匆匆赶来的温韶华和祁昀。
祁昀紧紧抱住祁烟,不断宽慰,“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妈妈在呢。”
十四岁的祁烟,在妈妈怀里哭了很久。
经过一晚的抢救后,莫弈的父亲成了植物人。林皖玉去世了,不是因为煤气,而是因为事先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
莫弈被他的领养人接走。在那之后便杳无音信。
“你......”
祁烟话音未落,江倦已经凑过来,指腹落在他的脸颊上,蹭过温热的泪水。
他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温韶华......莫奕......
此前并没有什么关联的两段记忆被那个夏天衔接起来,一同构成祁烟内心最柔软的角落。不可说,不可触及。
......明明一开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祁烟一直觉得自己保持着pào • yǒu的良好距离。
只要自以为淡薄、自以为不在乎,就不会再傻兮兮地交付全部的真心,然后被人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