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妈妈吃罚,先服侍姑娘用点子吃食再罚也不迟!”正说着李妈妈回头看了眼端着水盆侍立在侧的大丫头:“去把那套软绵绵的细棉里衣取来,再多多送点子热水,要温热些。姑娘病了这几日,又起热,衣裳被褥都得新换过干爽些的。”
等吩咐完,又问过黛玉:“姑娘是想用奶皮子还是米油?”
“只渴得慌,无甚胃口。”黛玉这会儿方才察觉自己手脚都变得小小短短,连卧房里的家什也颇为眼熟,正是幼年在家里用惯的,后来也不知流落何处。又忽得想起此前李妈妈提过说是幼弟这几日亦不大好,生怕重蹈覆辙,起身由着奶妈子服侍擦身换衣,眼睛紧着盯住窗外:“妈妈,烦劳你替我去向太太请安问个好,莫叫再为着我分心,好生照顾弟弟。”
李妈妈弯了弯腰笑着将小丫头子送来的一碗桂花露先送到黛玉唇边慢慢儿的伺候她顺下去,收了碗羹才道:“姑娘有心,已经打发人去报过喜,再去一趟也使得,顺手叫厨下给姑娘炖个嫩嫩的鸡蛋羹可好?”
晓得不往肚里盛些东西便过不去这一关,她只把头一点:“嗯,少搁点调味,齁得慌。”
“瞧姑娘说的,咱们家厨子调理菜蔬何时味儿重过。”李妈妈只道是病人恶咸,哪里想得到她在京里外祖母家数年早给那些重油重味儿的菜式给吃怕了。恭敬应了声,左右看看sè • sè妥当,奶妈子这才再三叮嘱小丫头子们好生守着等大夫上门,自己整理好衣裳往主院东厢房去。
林家宅子精巧,院子之间走廊过道讲究个意境,却也没那般回环漫长。
李妈妈三两步出了月亮门,往东边一绕,又过几处松溪白石便至主院正门,垂手恭敬与守门婆子道:“好姐姐,大姑娘眼见着大安,我过来向太太报喜。”
那守门婆子乃是林太太贾氏从娘家带来的家下人,听说大姑娘大安,喜得什么似的忙道:“可见实是个好兆头,哥儿晌午也略微见好。先前那丫头子来报信儿太太便说这是否极泰来,只怕姐儿大安,哥儿一看跟着便也大安了。”
说着两个都笑起来,一让一谢,前后脚进了主院往东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