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困得不行,躺到床上又忽然觉得渴,盛望舒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爬起来去倒水。
她端着水杯边喝边往卧室的方向走,套房的大门忽然“咔嚓”一声被扭开。
转头,言落拎着外套出现在门边。
盛望舒诧异地眨了下眼睛:“你怎么不玩了?”
“没意思。”言落踢上门,放下手里的东西,径直朝她走来。
盛望舒:“刚才不还玩得挺起劲儿的?”
言落停在了她面前,低眸看着她:“刚才你在。”
盛望舒眼尾轻弯,嗔怪地瞥他一眼:“少来。”
话落,她身下一轻,猝不及防地被言落抱了起来。
“喂,小心我的水。”
盛望舒下意识地护着水杯,言落好似置若罔闻,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困了?”
她点头。
他低笑,滚烫气息喷在她耳侧:“陪你睡觉?”
“不用。”她咬了咬唇:“又不是小孩,我自己能睡。”
言落眼睛里像是滚着岩浆,喉结轻动了下,齿尖恶劣地磨上她的耳垂,磁沉话音带着电流,一下一下地往她耳膜里钻。
“那你陪陪我?”
盛望舒仅挣扎了一秒就缴械投降。
言落那双眼、那双手、每一个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像是会下蛊,她和他无比契合,完全无法抵抗他的邀请。
后面的一切都乱了套。
护在手里的那杯水到底还是洒了,洒在她的下巴脖颈上,顺着锁骨往下淌。
她仰着头,抬手想去擦,却被他抢先一步。
他用滚烫的唇,温柔地帮她吻净。
强势的契合,盛望舒维持着一个畸形的动作,后背抵在梳妆柜上。
言落的侧脸映在身后镜面中。
她微眯着眼睛,听到他的声音。
粗重的、克制的低喘,他说:“月亮,跟我说话。”
盛望舒勉强拽回一丝神志,轻声问:“说什么?”
他更重,咬着她的耳垂:“说新年快乐。”
盛望舒疑惑,却配合,轻笑了声,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言落,新年快乐。”
耳畔传来他满意的低笑。
那分暗暗滋生的嫉妒在她的声音中渐渐被抚平,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权利,甚至没有资格去表达对陵游的妒忌,可本能却不由己。
于是只能用极尽取悦的方式,让她的身心都被他充满。
……
盛望舒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陵游的那条未读微信。
他说:[新年快乐,突然想起去年新年的零点,你特意打电话给我,跟我说新年快乐,转眼竟已经是又一个新年,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的爱情。]
盛望舒后知后觉,怪不得言落昨晚莫名其妙让她说新年快乐,原来是看见了这条微信的前半段。
沉吟片刻,她回复:[谢谢你,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
发送完毕,她转身,把手机屏幕贴在言落脸上。
“别装睡了,知道你醒了。醋王!”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她一口气在他耳边连说了十遍。
言落静静闭着眼,紧抿着的唇角忍不住一点点地上扬,再上扬。
—
年初四,言落到南湾老宅看望盛老爷子。
年初五,盛望舒又去言家老宅给言国书拜年。
去年她是年初五早上过去的,故意避开了言落,今年则是言落做司机,开车送她过去。
言国书一向喜欢盛望舒,一看到他笑声就没停过。
盛望舒哄着老人家开心,留下一起吃晚饭。
席间,话题转来转去,又落到了李明泽身上。
言老爷子第一次帮人做媒牵线就惨遭失败,至今提起来还有遗憾:“其实小李这孩子真的不错,可惜你们没眼缘。月亮啊,爷爷问你,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嗯,”盛望舒悄悄瞥一眼言落,对老爷子笑了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我哪天把他带到您面前给您看看您就知道了。”
言国书审视地看着她:“听你这话音就是已经有了?”
盛望舒不承认也不否认,在桌底下悄悄踩住言落的脚。
言落面不改色地给老爷子夹菜:“爷爷,您就多给她留点空间。”
他漫不经心地笑一声:“她看上的男人,不会差。”
言国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和蔼地对盛望舒笑道:“好,那爷爷可就等着你带来给我看了。”
晚饭后又陪老人家坐了大半个小时,盛望舒告辞离开。
言落抄起车钥匙,“爷爷,我去送她。”
“好。”言国书叮嘱:“一定要把月亮安全送到家。”
言落吊儿郎当地朝身后摆摆手:“放心。”
花园在动工重修,言落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院外。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盛望舒身后,两人一起走出了大门。
到车门边,盛望舒才笑着回头瞥他一眼:“不会差?”
言落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梢:“我有说错?”
盛望舒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傲娇地抬起下巴:“没说错,我眼光这么好,看上的男人怎么会差?”
空旷的别墅区,周围静极了,院子里的灯光远远投来一丝暖黄。
她的脸庞映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轮廓被模糊,依然美得生动,那双微微上扬的眼底,泛着细碎明亮的光。
言落心念微动,嗓子隐隐发痒。
他沉默着,忽地上前一步,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周遭的一切细微的声音都隐去,飘远,夜色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盛望舒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微闭着眼睛回应。
直到——
一道车灯远远地打过来,落在他们身上。
盛望舒睫毛颤了下,松开手,和言落分开。
那辆车已经驶到了近前。
车门打开,言亦泓面无表情地从车上下来。
盛望舒心脏狂跳,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她不着痕迹地和言落拉开一步距离,假装若无其事地笑道:“言伯伯。”
沉默一秒,言亦泓淡淡点头:“月亮。”
他的态度奇怪得生硬,盛望舒从没见过他以这副面色对她。
不过她此刻满心被抓包的羞赧,也没心思深想。
言落的反应倒是平淡,就像被撞见亲热场面的人不是他。
他打开副驾车门,让盛望舒上车,才漫不经心地叫了声“爸”。
“我送月亮回家。”
言亦泓仍是冷肃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言落也毫不在意,绕到驾驶座上车,发动引擎。
车子掉头,缓缓地驶到言亦泓身边,他才忽然走近一步,敲了下驾驶座的车窗。
言落停车,降下车窗。
言亦泓冷声说:“送完月亮过来找我一趟。”
“行。”言落勾起一边唇边,微压着眼尾,讥讽地朝他笑了声。
—
车窗升上去,言落猛踩一脚油门,从言亦泓身边轰鸣而过。
直到转过路口,盛望舒的脸颊才慢慢开始降温。
她心有余悸地瞪一眼言落:“都怪你,这下被撞个正着。”
言落减慢了车速,偏头看她一眼:“害羞了?”
盛望舒不说话,又嗔怪地瞪向他。
言落漫无情绪地笑了声,安慰她:“早晚都要说的,看见就看见吧。”
那也不该是这样让人尴尬的场面……
盛望舒想起言亦泓刚才冷肃的神情,有些迟疑:“我怎么觉得言伯伯好像不是很开心,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
她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怀疑,毕竟这么多年来,长辈们似乎从没看好过将他们凑作一对。
“别多想,他一向很喜欢你。”
言落自嘲地笑了声:“说不定他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
把盛望舒送到家,言落没急着走,去楼上陪她待了会儿。
直到言亦泓的电话打来,他才抄起手机懒洋洋地站起了身。
盛望舒想着言亦泓的反应,不太放心地叮嘱他:“别跟言伯伯吵架,他如果说什么不好听的你假装没听到就是。”
言落低低“嗯”了声,坦荡地说:“我尽量。”
这些年来,尤其是母亲秦若珍去世以后,他和言亦泓吵过的次数不计其数。
盛望舒无奈地叹口气,却也不想再劝他什么。
他对言亦泓心里有怨气,她一直都知道。她亲眼看到他们母子的痛苦,感同身受,并不能高高在上地劝慰他放下,原谅。
沉默片刻,她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下他的唇角,语气郑重:“无论他们是祝福还是反对,反正我决定了和你在一起,就不会被别人左右。”
言落心底涌起丝丝缕缕的暖意,看着她的眼睛,喉间满是动容的涩意,他温柔回应她的吻,又轻轻亲了下她的鼻尖,这才眷恋地退开。
“别瞎想,他只是找我聊公司的事。”
用指腹轻蹭了下她的脸颊,他倒退着往后走,反手拧开门锁,退出去,“走了。”
言亦泓已经离开老宅回了家,言落开车过去。
他径直上楼,去书房,言亦泓正面色铁青地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他。
还未等他把门关上,言亦泓已经站了起来,鹰隼般的目光在他脸上梭巡。
“你和月亮是怎么回事?”
言落下颌微敛,没什么情绪地对视过去:“您不是都已经看到了?”
“你……”言亦泓眉心锁成“川”字,脸上愠怒难掩,却说不出话来。
沉默好久,他才重重叹口气,“到哪一步了?”
言落斜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您觉得呢?”
言亦泓抬手在脸上搓了把,暴怒之下音量提高两分:“收起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给我好好说话。”
言落敛眉,正色:“我会和她结婚。”
“你!”言亦泓面色如临雪崩,脱口而出:“不可能!”
面对他骤然的失态,言落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波澜不惊地问:“为什么?”
言亦泓:“你看看自己那副德行,你跟其他女孩想怎么样我都不管,月亮是盛家的掌上明珠,你少去祸害她。”
“祸害?”言落冷笑着扯了扯唇,“爸,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您是觉得我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