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Z造型工作室
沈乔依忙完手里的设计稿,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正要把藏在抽屉里的毛线团拿出来,就被眼尖的郑思雅发现,夸张地吹了声流氓哨。
“呦呦呦,瞧瞧我们沈小姐这小日子……”郑思雅把她从头看到脚,调笑道:“你耕田来我织布……羡慕死人咯……”
旁边不时有同事经过,沈乔依忙起身捂住她的嘴:“喂,你小点声,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郑思雅嘿嘿笑了两声:“没关系,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老板,我允许你工作时间干私活。”
沈乔依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我可谢谢你了,老板。”
“咱俩谁跟谁。”郑思雅伸手勾住她的肩,把毛衣凑近看了看:“我滴天,依依,你的手也太巧了叭,织得比商场买的还好……那个……我明天去买毛线,帮我也织一件。”
沈乔依有些为难:“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等等……”
郑思雅嘟嘴抱怨:“我看你手里这件只要把袖子收一下就好了,明天就可以给我织。”
“那个……我想再给支媛织一件换着穿……”沈乔依瞥见郑思雅脸色不悦,声音越说越低:“我还想再给她织条围巾……”
“喂,你够了吧。”郑思雅扁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依依,你变了,你现在心里只有那个支媛……已经不在乎我了……”
“思雅,你别这样嘛,支媛她很可怜的……从小就过得不好,连一件像样的毛衣都没有,不要跟她争……好不好?”
郑思雅像个争宠的嫔妃,语气酸得像二八年老陈醋:“哼!争?我哪里争得过她呦。”
面对比自己还戏精的郑思雅,沈乔依只能妥协:“好啦好啦,等我把围巾织完,就给你织好不好?”
郑思雅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她瞅了眼壁钟,问:“还有半小时下班,去不去勿酒?”
沈乔依点点头:“那我先给支媛打个电话。”
她拨了陆知源的号码,连拨三次都无人接听,沈乔依郁闷地垂下手,低声自语:“支媛……怎么不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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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乔依给陆知源打电话时,她正在出租车上,铃声被车内的广播声盖住,没有第一时间接听。
出租车穿过平直的街道,进入Z市最有名的富人区━━雪浪山。
陆知源家的别墅就坐落在雪浪山的半山腰,一整排的叠拼,像小宫殿似的。叠墅里的绿植都是稀有的野生桐树,巨大的树荫遮天密蔽,将山顶蜿蜒下来的泉水衬得清澈见底。
富人建房最讲究风水,背山面水才能家宅兴旺。
出租车司机平时载客常出入高档小区,见过不少假山人工湖,像这样私宅拥有天然的山水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眼,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陆知源,见她身上穿着批发市场几十元一件的衬衫,不确定地问:“是这里吗?”
陆知源淡淡出声:“往里开吧。”
司机颤巍巍地踩下油门,小心翼翼地往前开。
门口的私人安保远远看到出租车驶来,正要上去阻拦,瞥见后排的陆知源,蓦地一愣,惊讶地问:“大小姐,您怎么坐出租车回来?司机呢?”
说着,又按下对讲机:“福婶,大小姐回来了。”
不到两分钟,管家福婶就带人出来迎接,穿着统一制服的女佣齐齐躬身站立一旁,等候差遣。
“大小姐……”福婶小碎步跟在陆知源身后,表情有些忐忑:“您一个多月没回家,也没在外面的别墅,夫人她……她看着不太高兴。”
陆知源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着福婶,胭脂色的双唇冷冷地勾起嘲讽的弧度:“福婶,我不在的这一个月,秦绵是不是经常约叔公到家里打牌?”
福婶一愣,显然有点意外陆知源的消息灵通:“何止啊,一大家子都来,在夫人面前哭哭啼啼……没少编排您,大小姐,您待会见到夫人好好说话,别再跟她吵……”
陆家的佣人多半已被秦绵收买,只有福婶是真心向着陆知源,她见陆知源冷着脸不说话,亦步亦趋地追着她念叨:“大小姐,你听福婶的话,好好说话……”
福婶一路追到正厅,眼角掠到楠木椅上的人,立刻停住脚,微弯下腰,不咸不淡地叫了声:“秦夫人。”
秦绵穿着BARRZ秋季最新款丝绒裙,这个品牌以淡雅悠然的色调而深受贵妇圈的喜爱,然而秦绵的脸美则美矣,却透着一股精明与算计,反倒把奢侈品牌BARRZ穿出浓浓的风尘味。
正厅楠木桌上摆着冰冻的杏仁茶和精致的点心,秦绵将茶杯放下,正要开口训斥福婶好彰显她“女主人”的威严,抬头看到陆知源进来,连忙从座位上起身,端着点心凑到她眼前:“知源回来啦,快来尝尝这甜酥卷,是厨房新招的意大利厨师做的,手艺不错。”
陆知源面色深沉,覆着冰霜的目光钉在秦绵脸上,直把她盯得头皮发紧。
须臾,陆知源弯起唇角,但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秦夫人,你成天做戏,不累么?”
说完,径直走向旋转梯,留给秦绵一个冷漠的背影。
陆知源转身的刹那,秦绵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拢,又恢复阴狠毒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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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陆越溪放下文件,指尖轻轻一勾,将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摘下来。
她捏了捏酸涩的鼻骨,仰靠在椅背上,视线凝在桌面的相框上。
相框里的照片微微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照片里是个学生模样的Omega,穿一件改良的贵族校服,微卷的长发垂坠在肩头,将青春和妩媚揉得毫无违和,白衣校服也压不住呼之欲出的万种风情。
孟梓烟走的时候销毁了全部相片,这张学生照夹在书里而被遗漏下来。
陆越溪静静的看着妻子留下的唯一相片,眼中浮起一层水光:“阿烟,你为什么躲着不肯见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阿烟……我每天都在想你……”
书房门被扣了三下,陆越溪把眼镜架回鼻梁上,遮住眼里的薄红,稳了稳心神:“进!”
陆知源进来的时候,陆越溪就已经不是刚才那副深情模样,而是板起脸,冷冷地训斥:“你还知道回来?”
陆知源知道自己半月不回陆家,秦绵一定会派人查她。
她很清楚秦绵的手段,为防止她对沈乔依不利,已经提前布局,秦绵只能查到她这半月都在“勿酒”。
陆越溪的声音越发低沉:“听说你现在都不在集团总部办公,是吗?”
陆知源也不辩解,只安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陆越溪见她不说话,长眉沉沉下压,怒意蓬勃而出:“真是胡闹!堂堂陆氏总裁竟然成天混迹酒吧,让外头的人怎么看我们陆氏集团?”
“当初你要开这么一间会所,我就不同意,陆家的产业尚且管不过来,还有心思弄旁的?不过这些年你也算做出点成绩,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年轻人嘛,我也懂,压力大的时候确实想有能发泄的去处,但你要分清孰轻孰重,陆氏是陆家几代人的心血,你有责任守护好。”
陆知源还是没说话,心里默念三个数,果然听见清脆的敲门声。
秦绵故意掐着点进来,将一碗熬得浓稠的中药放在陆越溪面前,语气关切:“越溪,别动气,你心脏不好。冯医师交代过,午后两小时内要喝药。”
陆知源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陆越溪闻到中药的苦味倏然蹙起眉尖,再抬头看看陆知源一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眉头越蹙越紧:“陆知源,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
没等陆知源回话,秦绵立刻贴上来替陆越溪揉心口:“哎呀,怎么好端端的又生起气来?知源是个能干的孩子,刚接手公司没两年,盈利就涨了三成,叔叔伯伯哪个不夸她……”
秦绵这话看似在夸她,实则是故意挑事,试图把矛盾激化。
果然,提到几个叔叔伯伯,陆越溪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还有,为什么把你三叔从营销调到后勤安保部?你把给公司打拼过的老员工一个个撤职,这跟卸磨杀驴有什么两样,以后谁还会替我们陆氏卖命?”
陆知源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秦绵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不过这也难怪,她在陆氏也就这么几个能说的上话的眼线,冷不丁被连根拔除,当然会狗急跳墙。
陆知源不疾不徐地抬眸,视线缓慢地从秦绵脸上掠过,最后才与陆越溪对上:“妈,五分钟前,我已经让夏蓉把上半年的财务报表发您手机上,营销部支出光三叔一个人的报账,就占了50%,最离谱的是,里头竟然还有一笔“标记清除术”的费用,试问他一个男Alpha,怎会有这一项费用要报销?”
陆越溪打开手机,一目十行地看起来,秦绵见状,怕保不住这颗棋子,忙把药碗递过去,搅乱陆越溪的视线:“其实公司拓展业务,总是需要应酬往来,知源,这都是放长线钓大鱼,时间长久才能看出效果。稍微超支些也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