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本君的母亲最喜欢空歌。空歌又与本君交好,母亲把空歌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这在魔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种事,一打听便能打听得出来,所以陛下知道,也不稀奇。”
登玉还是不解,他又问道:“可是,即便如此,空家的家事,又与陛下何干?”
空寰一手拄着下巴,一边看着登玉笑道:“你觉得,千里阁的财力如何?”
登玉忙道:“如今神域最大的商户史芮,乃是神都首富。我们千里阁的账,不过明面,自然风头不及她。可如果真要比,咱们千里阁,未必就落了下风。”
空寰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你虽在宫里侍奉,却看得很明白。咱们千里阁,从未将她史芮放在眼中。说句俗不可耐的话,空家之所以是魔月第一世家大族,靠得可不是祖宗留下来的功德,而是银子。我们空家,富可敌国。前些年,江湖上人人觊觎的藏宝图,我们空家都未曾动过争抢的念头。”
“因为当时,本君的母亲说,那点宝藏,她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空寰这话倒是不假。
莫说是整个空家的生意,连神都内的千里阁人,随随便便都可以富甲一方。登玉这些年,在宫里拉拢人心,靠得也是流水的银子。
千里阁有一句俗话,那便是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千里阁都不会放在眼中。
千里阁只是空家势力的一个小分支,它都尚且如此,何况是整个空家?
这些年,魔月国库空虚,每每都是靠空氏一族填补亏空。
包括此番月忆带兵进犯神域边境,用的也是空家的银子。
空家的财力,朝熙也是知晓的。正因为她知晓,所以,她才要拉拢空氏。
若是能把整个空氏掌握在手中,那便是抓住了魔月的经济命脉。只要空家肯倒戈,朝熙便能出兵伐月,将整个魔月纳入手中。
空寰知道,朝熙有那个野心,一统天下。
若是魔月归入了神域,天下一统,那么空寰这个空氏的身份,便不会是他的阻碍。
他将会成为,比宋启和费宸,更加高贵之人。
到那个时候,朝熙若要纳他为王君,整个神域朝堂,都不会有人阻拦。
哪怕空寰猜错了,朝熙没有那个野心也不要紧。他会想办法,让朝熙知道,此时的魔月,气数将近了。
月忆是个昏君,魔月朝堂被外戚把控,月忆明面上任性,在大事上却根本没办法做主。
这倒也不全是月忆的错,她们月氏几代皇帝都昏聩无能,月忆的姥姥当年为了娶沈家子,便割让了两座城。月忆的母皇,也曾为了娶仁国的皇子割地。
割来割去,魔月国土越来越少。
这几年,魔月的百姓还有偷偷跑到神域,哪怕成为无户籍之人,他们也要留在神域,不肯回故土。
天下一统,才是未来的大势所趋。
连月忆本人,都不想再做那个皇帝。
昨夜宫宴,朝熙单独宴请空歌,百般示好。空寰和空歌心里都明白,朝熙有拉拢空家之意。
朝熙甚至还当着空歌的面,管空岳叫婆母。
她当时笑着对空歌说道:“你是空郎的表妹,便是朕的表妹,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礼。表妹回去,也代朕同婆母问个好。不经婆母同意,便将空郎带来这神域,是朕之过。”
朝熙身为神域的女帝,她连自己王君的母亲,都不用赏脸唤婆母。何况如今的空寰,还只是她的贵君,她便更不必如此客气。
除非,朝熙心中有别的想法。
她想将整个空氏,收入麾下。
朝熙有了这样的想法,对空寰是极为有利的。
这样,他在神域后宫的地位,才会越发稳固。
以下犯上这样的小罪过,朝熙不会同他计较的。
空寰觉得自己也不会犯大错,顶多是在承宠之时,要些甜头罢了。
朝熙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登玉现在还不懂这些,空寰便慢慢教他。
两个人又闲谈了一会儿,空寰又忽而道:“其实你知道吗?魔月女帝一点都不喜欢本君。”
登玉对这事倒是不了解,他听闻此话,便忙问道:“为何?殿下您天人之姿,长得这么美,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殿下?”
空寰轻笑一声,用折扇敲了敲登玉的头,道:“所以说啊,你看事流于表面。容貌的确是本君的优势,但是感情这种事,不能单看容貌。若要看容貌,本君觉得那定夜长得可比宋启好看多了,那为何陛下喜欢宋启,而没有宠幸定夜呢?”
登玉踌躇半响,这才道:“宋启乃是宋太傅的孙子,身份高贵。”
空寰撇了撇嘴,道:“身份高贵的也不止他一个,那费宸,可是尚书府总领的儿子,不比他要高贵?”
登玉忙道:“当年太上皇给陛下择选夫婿的时候,费宸还小。再者,费宸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连费大人都觉得那孩子养不活。太上皇当时都没动这个念想。听说,宋郎君小时候可机灵了,太上王君的问题,他都能答得出来。择选未来王君,也不能单看容貌。故而,太上皇对宋启很是满意,陛下心里也觉得欢喜,这才促成了这桩婚约。”
空寰听闻,颇有些遗憾道:“本君小时候也机灵,只可惜啊,本君不是你们神域人,没有宋启这样的福气。”
登玉笑了:“殿下不必如此,那宋启占尽了先机,如今不也是没成嘛?奴才觉得,这世间的感情,还是得看缘分。宋启和陛下,便是有缘无分。”
空寰嗤笑一声:“本君可不信命,也不信缘分。本君能有今日,都是自己奋力争取而来的。本君是想告诉你,皮囊固然能得一时之好,却留不住人心。本君长得再美,也敌不过月忆心尖尖上的人。不过如此正好,本君当初也没看上月忆。本君与她两相生厌,却因为空家太过富贵,魔月先帝才逼着月忆与本君定下婚约。每每宫宴进宫之时,月忆和本君,都不愿意看对方。”
登玉叹口气道:“那殿下从前,一定很为难。”
空寰扬眉笑了:“也还好,若是月忆喜欢本君,那事情反倒是麻烦了。正因为月忆不喜欢本君,本君才可以利用她这个弱点,达成本君的心愿。”
提及此处,空寰又道:“表妹从魔月带来了本君的陪嫁小厮。其实,连本君都不知道母亲把哪两个人带了回来。他们如今还在宫外,你拿着本君的腰牌,亲自出去接一下。他们入宫之后,还要学神域的规矩,这些,都得劳烦你多费心。”
空寰如此说,也是在提点登玉。
哪怕他的陪嫁入了宫,他最看重的,也是登玉。
登玉心领神会,忙道:“这些小事,奴才都能办好,陛下放心便是。”
空寰从头上摘下了一块桃木木簪,递到了登玉手里。
他让登玉凑到近前,小声在他耳边道:“接本君陪嫁,自然是小事。其实谁去接都可以,本君非要你去,便是让你顺道去一趟云翠观,将这枚木簪,交到那莫起道长的手上。”
这位莫起道长,登玉从前在宫外也接触过一次。
他不是千里阁人,却与空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登玉从前一直摸不清莫起的身份,可是今日,他却是明白了。
这莫起,是魔月女帝的心上人。
那莫起长得确实白白净净,说话声也极温柔。
不过莫起的容貌,跟空寰比起来,却天差地别。
听闻,魔月女帝经常在民间搜罗美男。这莫起的容貌,也不过尔尔,怎么可能让月忆念念不忘?
而且,登玉也不明白,月忆若是真的喜欢莫起,将人带回魔月皇宫不好吗?为何,他会流落异国?又为何,他会到云翠观,做个最平凡的小道长?
空寰见登玉有诸多疑问,到底还是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秘密。
“月忆是没办法收莫起入后宫的,因为莫起曾是魔月先帝的侍君。按辈分来说,他是月忆的长辈。魔月的那些老古董们,怎么可能允准月忆纳自己母皇的侍君?”
登玉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看莫起,也不过十bā • jiǔ岁的年纪,那魔月的先帝,那么大岁数,怎么好意思招这么小的侍君侍寝?
然而这些魔月宫闱秘闻,空寰懒得再说,登玉也不敢再问。
登玉出宫之后,空寰觉得无所事事,便想着去一趟藏书楼,挑几本书看看。
谁成想,朝熙竟然也在。
朝熙见到空寰上了二楼,倒也是怔了怔。
她挑眉看着他,语气有几分冷淡:“你如今可是厉害了,连朕在哪,都打听清楚了?”
朝熙身畔跟着定夜,定夜原本离朝熙很近,大约是见空贵君过来了,他才忙退到了一边。
空寰可没有被朝熙的表情吓到,他甚至还大着胆子凑上前,笑吟吟道:“陛下可冤枉臣君了,夜郎君可以给臣君作证,臣君这些日子,日日都要来藏书楼的。”
朝熙看了定夜一眼,定夜也只点头道:“是,贵君殿下日日都来。奴才与殿下还撞见了几次。”
朝熙轻哼了一声,她还因为昨夜的事,生空寰的气。
空寰当着定夜的面,便直接凑上前去扯朝熙的玉带。
朝熙见他如此放肆,便狠狠打落了他的手。
空寰吃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撒娇道:“陛下,您打痛臣君了。”
朝熙刚才用了力,的确把他的手打红了。
他那右手上的伤,才刚刚恢复。手心的疤还没彻底散去。
朝熙神色缓了缓,佯怒道:“谁叫你如此放肆的?”
定夜已经没法留在这里,他悄声退了下去,将二楼留给了陛下和空贵君。
空寰见定夜离开,便大着胆子上前,扯了扯朝熙的衣角:“臣君知错了,陛下罚臣君好不好?陛下不罚臣君,臣君心里总是不安。”
朝熙其实也没那么生气,昨夜她也没失忆,是她没有推开空寰,也没有拦着他作乱,两个人都有错。
不过朝熙还是觉得,不能太纵容他,得给他点教训。
听他如此说,朝熙只好挑起他下巴,问道:“那你想朕怎么罚你?”
空寰红着脸道:“昨夜臣君以下犯上,欺负了陛下。陛下欺负回来便是……”
作者有话说:
藏书楼,是个好地方啊。
神域皇宫的每个角落,都得试一试。
小天使们,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