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初,他没有闹着随军,若是他乖巧地等在神都,等朝熙回去,他现在已经是朝熙的王君了。
朝熙答应过他,此生只会有他一人。虽然这话当时,他也觉得不可信,可是好歹朝熙的后宫并没有其他人。
当初跟在朝熙身边,唯一不痛快的就只有那个定坤,定远和定夜倒还好,哪怕日后承了宠,也是个好相处的,唯有那个定坤,同他说话的时候,还会故意气他。
定坤总是在宋启跟前显摆陛下对他的恩宠,宋启几次都动了怒,可是回到家中,父亲却教他,千万不要和定坤闹僵。
父亲说,定坤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他侍奉了多年,陛下对他有情,他是拦不住的。
虽然如今远在魔月,宋启不知道如今定坤如何了,但是他听魔月宫里的人说了,神域女帝如今身边只有空寰一个郎君。虽是贵君,可后宫仅他一人,这样的恩宠,想想都让人羡慕。
空哲还没入宫时,那两个贵君便把空寰吹得天花乱坠,宋启也偷偷打听过,他让人暗中比较一下空哲和空寰的样貌。
这宫中的人都是见过他们的,那奴婢笑了笑道:“这话,奴婢只在宋君跟前说,别传出去了,让如今这位空贵君不快。这空家的两位公子啊,还是空大公子空寰最美,他可是咱们魔月第一美男。要不是特别美,咱们陛下那个性子,也不会同意立她为王君。这空哲虽然也美,可是跟空寰比,差太远了。空寰可是天人之姿,倾城之貌。他走在街上,那世家小姐心都碎了一地。这若不是许给了咱们陛下,她们空府的门槛都得被踩平了。这样美的郎君啊,竟然叫神域女帝给抢走了。咱们陛下也是的,不好好将人藏起来,这都能让人给抢走。”
“这事都不敢细想,咱们月都守卫严格,听说神域女帝只带了几个精锐的属下,便冲进来抢人。如今宫里人都说,若是神域哪一天打进来,咱们魔月的禁卫军,怕是根本抵抗不了,就地就得举手投降。”
宋启呆呆地听着宫女说完这些话,他怔忪了许久,才对着自己的陪嫁小厮道:“你说,咱们的家书,如何能越过月忆,送到神都呢?你说,朝熙她还爱我吗?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她会来接我吗?”
宋启的陪嫁小厮塔子虽然不太聪明,可也能看清现实。他叹口气道:“主子,何苦呢?咱们神域的陛下从前再爱您,也经不住这样的背叛啊。您与她啊,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这些日子,魔月陛下冷落您,不还是因为那玉牌的事嘛。您不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别一会儿想着神域的陛下,一会儿又想着魔月的陛下。到了最后,谁都没捞着。如今您是魔月的宋君,若您服个软,也许陛下就来看您了。”
“整日里哭有什么用呢?现在宫里的贵君作贱您,与您同在君位的也作贱您。连低人一等的侍君也开始嘲笑您了。奴才无能,不能给您想法子夺宠,可是您自己要争气啊。”
从前在宋府的时候,宋启最不喜欢这个塔子,他没别人聪明,做事也懈怠,有的时候连泡个茶这样的小活都做不好。
可是如今,身边只有他了,宋启便忽然品出塔子的好来。
最起码,在这魔月宫里,只有塔子是真心待他的。
宋启抹了抹眼泪,道:“对,你说得对,我从前在神域的时候,会做些精致的糕点哄朝熙开心。只是朝熙那会儿不忍心让我亲自下厨,这手艺便也浑都忘了。塔子,你是会做糕的,去小厨房弄些材料,咱们两个研究一下,争取做些甜食,给月忆服个软。我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欺负下去了。”
塔子也终于喜笑颜开:“对喽,这才对嘛,咱们现在就去做糕。”
宋启对这些东西,上手还是极快的,第一锅做出来味道不太对,他做第二锅的时候,便已经很成功了。
宋启让塔子亲自给月忆送去,塔子点了点头,拎着食盒便去了勤政殿。
月忆最不爱批折子,勤政殿这个名字,听来便觉得讽刺。
再者,魔月如今六大世家把控朝局,很多折子,也递不到她跟前来。饶是如此,一天之内递来的那些,月忆也不喜欢看,她都让人给她念了,然后她拿着朱笔,懒洋洋地画勾画叉。
仿佛国之大事,在她眼中都是儿戏。
塔子前来拜见的时候,月忆倒是勾了勾嘴角,道:“让他进来吧。”
今日在勤政殿内陪侍的是晋贵君晋涵。
晋家,也是六大世家之一。
前些日子月忆宠幸空哲太过,少不得要顾及到其他郎君。要不然一到早朝的时候,这些朝臣们一个个都开始闹。
尤其是晋涵的母亲,连递了三道折子,说晋涵近日身子不适,让月忆好好照应。
还能如何身子不适,不就是想要宠爱了吗?
月忆再不喜欢他,也得将人带到跟前来虚与委蛇。
疲累之时,月忆都有些分不清,是她宠爱这些郎君,还是这些郎君们宠爱她了。
这一个一个,让她身心俱疲。
晋涵听到月忆让塔子进来,便面露不满道:“陛下,那塔子蠢笨如猪,又是那宋君的人,他来能有什么好事?”
月忆侧目斜睨了晋涵一眼,脸色不悦。
晋涵平日里再嚣张,可面对月忆之时,也有几分惧意。
晋涵忙道:“臣君失言,陛下恕罪。”
月忆不想再忍了,语调阴冷道:“知道失言便回宫里养着吧,朕改日再去看你。”
晋涵已有数月未曾承宠,家里一直给他开药方,给他补身子,让他争气,争取能让月忆怀上子嗣,如此,晋家才能出头。
可是月忆碰都不碰他,喝完那些药,整日里燥热异常,他光自己受罪,有什么用?
晋涵红着眼走出勤政殿时,还恶狠狠瞪了一下那塔子。
塔子傻乎乎地笑着,还给晋涵行了礼。
晋涵看到这蠢货,一腔怒火发出去也没劲,索性便拂袖而去。
等到塔子进勤政殿,月忆又屏退左右之后,塔子那痴傻的笑意才终于收敛。
他放下食盒,恭恭顺顺给月忆行了大礼。
月忆抬眼瞧着塔子,笑了:“是你们宋君有什么事?还是你主子有什么事?”
塔子一扫往日痴傻形象,语调利落道:“宋君有事,我们家主子也有信带过来。”
说着,塔子先将袖口中的信递到了月忆跟前。
月忆急切地接过,撕开信封,看着看着,便落了泪。
其实信上也没有什么,不过都是莫起每日的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