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寰望着朝熙的眼神,见她神色郑重,不似作假。
震惊之下,空寰唤了一声:“陛下,您不必如此……”
他不爱哭的,可是自打来了神域,他总是被朝熙感动地落泪。
朝熙拿过手帕,一边帮他擦泪一边笑道:“傻子,你总哭什么?你或许还不知道朕的父君医术有多高明吧?这种小病症,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再者连斐医官都说了,你只是传嗣困难,又不是断了生育念想。不必害怕,若上天怜惜我们,自然会赐给我们一个孩子。若是实在没有,那便也罢了。朕还有表姐,表姐不是也有孕了吗?大不了,朕还有两个侄女,若实在生不出来,便去仁国,把她们接回来养着便是。”
她说完,空寰就哭得更凶了。
朝熙连忙哄着,又牵起他的手,吻着他的指节,她温柔地笑着:“好啦,不许哭了,大晚上哭得太伤心,明日起来眼睛好肿了。朕可不想让人觉得,朕欺负了你。”
空寰这才擦了擦眼泪,紧紧抱着她,再也不肯撒手。
而此刻,魔月国后宫,宋启已经专宠了一个月。
大约是得了专宠,如今这宋启在魔月后宫是横行霸道,好不畅快。
虽说他只是宋君,没有贵君之位,不过眼下的宋启已经不把后宫其他三位贵君放在眼里,见了面,哪怕是行礼,他也是懒懒散散的。
那日,空哲空贵君和晋贵君在御花园下棋,宋启远远见了,也没有过去请安。
空哲的人碰到他,倒是出言责怪了一句:“宋君好没规矩,您是君位,我们家主子是贵君之位,见到主子,您都不会行礼的吗?”
宋启这才懒洋洋地行了个礼,那模样,大有不把空哲放在眼里的意思。
空哲向来是个不能让人的,他冷哼一声:“一个神域来的野人,嫁妆可怜得连我们空府的奴才都不如,凭你,也配在本君面前撒野吗?”
宋启笑了笑道:“是啊,听闻空家乃是第一世家大族,空贵君入宫的嫁妆,也很是丰厚呢。可那又如何呢?本君纵然是一无所有,也有陛下宠着。不像空贵君您,怕是都一个月都没见到陛下了吧?”
说完,宋启捂嘴,更是猖狂地大笑出声。
宋启还故意在空哲面前炫耀道:“听闻陛下私下里,还是喊您为空贵君呢。但是陛下私底下对臣君的称呼就比较亲昵了。陛下喊臣君启儿,您瞧瞧,这臣君在陛下心中,是否与您不同啊?”
空哲原本气得发抖,可直到听到这话,倒是反应了过来。
随即,空哲大笑出声,险些乐弯了腰。
这些世家出来的贵君和主君们,一个个都是守规矩的。
像今日这般毫无形象的大笑,倒是少见。
宋启这话一出,不仅空贵君笑了,连他身边的宫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启儿?起儿?哈哈哈哈……本君今日才算是明白,宋君你为何能得宠了。如你这般,还真是蠢得可怜。”
宋启果真被空哲吓到了,他忙问:“你笑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空哲身旁的宫人正要开口,空哲却拦住他道:“别说,就让他为此沾沾自喜。这可真是本君进宫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走吧,咱们去晋贵君宫里坐坐,如此人间乐事,不与人分享怎么行?”
空哲转身没影的时候,宋启还能站在原地,听到那令人浑身发麻的笑声。
宋启转过头问塔子:“他是疯了吗?他在笑什么?”
塔子低着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他道:“主子不必理会这群人,咱们赶紧回宫吧。陛下这几日,特别爱吃您做的点心,若是回去晚了,陛下可就要吃不上了。”
宋启本想用陛下对他私底下的爱称,打压一下这空哲。可谁成想,空哲竟然是个这个反应。
宋启觉得好没劲,他虽察觉到不对劲,可也没有多想。如今侍奉陛下最要紧,他赶紧拉着塔子回了宫。
而在这之后,不到半天时间,魔月后宫所有的郎君,都听到了这个笑话。
这可不单单是空哲笑得猖狂,那晋涵甚至都笑出了眼泪。
晋贵君一边拿着手帕擦眼睛,一边道:“这可真的是没想到啊,本以为那宋启有什么能耐,不就是会做个点心嘛。枉本君因此,还给母亲去信,去民间搜罗了好多会做面点的厨子。敢情闹到最后,不是因为点心好吃,而是因为占了莫起的便宜啊。”
空哲收敛了笑意,忽而道:“可说起来,这宋启的样貌,和莫起并不搭边啊。”
空哲虽然年纪小,可也隐约记得莫起的样貌。
晋涵也仔细回忆了一下,他甚至让人去寻到了莫起生前的画像,拿出来好生比对一番,晋涵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看这里,莫起眼下也有一颗泪痣,没记错的话,宋启也有。”
空哲轻嗤了一声:“难为陛下如此情深,为了一颗泪痣,就跑到阵前抢了一个蠢货回来,还为了他,割让了两座城池。从前本君实在是不能理解的事,如今倒是终于想通了。本君当初就纳闷了,就凭宋启那副尊容,值得陛下如此吗?要说来,本君的表哥的样貌才是天上仙君,宋启姿容不过平平。”
晋涵哼笑一声,道:“空寰样貌是好,可是空贵君你也不差啊。然而当初,先皇明明早就定下了婚期,那空寰样貌再好,咱们的陛下也没有多看一眼。说句不好听的,月影行宫那些郎君,长得也不过尔尔。陛下为何宠幸他们?一来,他们不是六大世家的人,陛下宠爱他们可以毫无顾忌,二来,听闻他们多多少少,都与莫起有些相像。”
空哲端起茶盏,忽而笑了:“是了,当年六大世家围剿莫起,陛下恨我们还来不及,怎么会真心宠爱我们?刚入宫的那七日,很有可能就是本君此生唯有的恩宠了。”
见他所言如此消极,晋涵更是叹了一声:“你这算什么,本君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承宠了。这深宫,便是禁锢我们的囚笼。无宠也好,没什么稀罕,总好过宋启那个傻子,没有家世依傍,还把虚伪的宠爱当成了一桩幸事。以陛下的薄凉,若有了更像莫起之人,宋启哪还能如现在这般猖狂?”
空哲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他想起宋启对自己的无礼,便冷哼一声,道:“本君可咽不下去这口气,晋兄,你这副画留给本君吧,天下之大,样貌像莫起的,还不多吗?泪痣这种东西,点一个便罢了。有什么难的?宋启可是蹦跶得太欢了,等他失了宠,本君非得捏死他不可。叫他敢在本君面前放肆!”
晋涵微一扬眉,随即将手中的那副画推给了空哲。
空哲乐意对付宋启,晋涵可真是求之不得。
晋涵笑了笑道:“一幅画而已,空弟若是喜欢,便拿去。”
空哲点了点头,道:“多谢。”
很快,空哲便给母亲写了信,让她遍寻与莫起相像之人。
空哲如今身为贵君,在空家的地位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