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珏不会认错,伏羲琴也不会认错,到底是我对她的爱及不上墨珏,才与她相认的那样迟。如果不是我强行将她留在宸予宫,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爱不爱我又能如何?她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廷玺淡淡的说着,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眸子里只剩下一片荒芜。
一声轻微的响动引起了舟柯的注意,他垂下头,看到廷玺的手中握着一个碎陶片。
原来,不知何时,廷玺的手抓住了一只酒坛,手上过度的用力生生掰碎了坛口。
锋利的边角已经划破了廷玺的手掌,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而廷玺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将拳头越握越紧。
舟柯的心跳漏了半拍,一瞬间的微怔之后,他连忙伸出手用力将廷玺的手指掰开,将那个碎陶片取了出来。
他握着廷玺的手,施法为他疗愈了伤口。
舟柯的眼眶微红,眸子似乎有些湿了,颤声道:“王兄,是我错了……是我太自以为是,没有想过她会落入眼下这般境地,才让你如此心伤。你有气,有怨,有恨,都冲着我来,你别这样对自己,好不好?求你了……”
廷玺望着舟柯茫然无措的样子,微微愣神。
印象中,舟柯一贯是无所畏惧,杀伐决断,从不曾这样低三下气的求过谁。而只要是舟柯想要的,廷玺都会给,若是给不了,也会想尽办法如他的愿。
眼下舟柯的要求,着实叫廷玺为难了。
他该对舟柯撒什么气呢?就连廷玺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气什么,怨什么,又在恨什么。
雪染的死应该怪谁呢?
难道,全都是舟柯的错吗?
“到底是谁将小雪逼上绝路的呢?是你诓骗她去行刺墨珏,让她在知晓原委后悲愤之下自我了结?还是墨珏一直隐瞒她那些过去,却在最后一刻吐露真相,让她愧疚的以命换命?”廷玺喃喃的念叨着,似乎喘息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他的眼眶愈发通红,蹙着眉,满眼都是疼痛,继续道:“都不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我不该将小雪带回妖界,也不该妄想将她锁在青丘。如果我没有将小雪带回来,她就不会重新卷入这场是非之中,都是我的错……”
舟柯想过,以廷玺的性子可能不会埋怨他,但是,他没想过,廷玺竟然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瞬间,舟柯的心头涌现出太多复杂的情绪,一件件往事飞快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狠狠的咬着牙,眼眶红了又红,大声打断了廷玺的话:“分明不是你的错,你为何要往自己身上揽?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我抢了你什么东西,毁了你什么东西,你只会怨自己。难过了,不让我知道,心痛了,也不肯讲出来。你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哥哥那样,心里不痛快了,就与我吵一吵,甚至与我打一架,就是别闷在心里!”
廷玺木然的望着舟柯,什么也没有说。
舟柯不知他是不想回答,还是没想好要如何回他的话,他只知道,若是廷玺一直走不出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舟柯深知廷玺对雪染的情意,虽然他不是有意的,可他确实两度害的雪染丧命,此番雪染将自己的命给了墨珏,便再也无法重生了。舟柯想要弥补,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舟柯曾经对廷玺有过嫉妒,有过嗔怨,可是,当廷玺变成眼下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时,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与悔恨。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舟柯的眼角滚落下来。
他目光决然的望着廷玺,沉声道:王兄,你若是能好过一点,杀了我都行!”
廷玺眸光一颤,静静地望着舟柯好一会儿,突然哑声道:“我若是能好过一点,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当然!”舟柯看不出廷玺眼中的情绪是喜是忧,但是他却十分庆幸,廷玺被他的话题吸引了,愿意与他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