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柏屿呆坐在床边,认真回味了好几遍才决定自己没有听错,靳璨的确说了要和他试试!
哈,试什么试?
阿璨明显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敢承认!
没关系,这个面子他给足他!
“好!”戚柏屿点头,“你想怎么试?”
问完,戚柏屿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刚刚明明想说的是“你想怎么试都可以”啊,怎么就没把话讲完?
戚柏屿再想补充就听靳璨淡淡道:“榴莲什么时候跪?”
戚柏屿:“……不是要和我试试吗?”
靳璨嗤笑:“我答应和你试,你先前干的那些事就都不存在了?”
戚柏屿咬了咬牙:“跪就跪,大丈夫一言九鼎!”
五分钟后。
靳璨看着戚柏屿跪在了——剥好的一堆榴莲肉上。
靳璨:“……”
戚柏屿一本正经地狡辩:“我说跪榴莲,我也没说跪榴莲壳上。”
好家伙,原来戚柏屿当时嘱咐阿姨要买肉多的,搁这儿玩呢。
说来也奇怪,这次靳璨不但没生气,还被逗笑了。
戚柏屿见他笑,终于松了口气:“阿璨,消气了吗?我能起来了吗?”
靳璨倚在枕头上笑:“疼吗,戚总?”
戚柏屿立马摇头:“不疼!给阿璨认错怎么会疼?”
靳璨道:“不疼你急着起来干什么?”
戚柏屿:“……其实也挺疼的。”
靳璨“唔”了声:“疼就好好长长记性。”
戚柏屿:“……”这套路也太深了吧!
戚柏屿正打算给自己求求情,就见靳璨低头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他本能直起脊背。
“这戒指也太丑了。”靳璨顺手从枕头下摸出了那枚帝王绿戒指,他今天特意从办公室带回来的,“我手指没粗。”
他自己戴上了。
戚柏屿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靳璨抬头:“你的戒指呢?”
“在……在兜里。”戚柏屿说完才反应过来,忙也给自己换了,又忍不住看了几眼靳璨的手指,似乎这才想起,他看的资料说孕晚期身体才会浮肿。
靳璨把两枚金戒指收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才问他:“南星姐说你家里没有硬性规定你必须找人联姻,是吗?”
戚柏屿点头。
“那你为什么非要找我联姻?”
“当然是,喜欢你啊。”
靳璨没想到戚柏屿这么直白,他微怔了怔:“你在跟我开玩笑?高中那两年我们杀得那么厉害,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就是高中那两年啊!”戚柏屿认真道,“我没见过比你还努力的人,明明家里那么有钱,明明一毕业的起点就是很多人的终点,但是你做什么事都那么认真。阿璨,你不知道你认真起来的模样多好看。”
“……”
靳璨总觉得戚柏屿在糊弄他。
戚柏屿继续道:“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发着高烧也要来参加考试,你以为那次我为什么考了第二名?数学最后的大题我故意没写,我听你咳嗽难受得想死,你总觉得我没对你手下留情过,我有的啊。我当时就想,怎么能让你发着烧还没考上第一。”
靳璨的眼珠子徐徐撑大,他抓起一只枕头就往戚柏屿脸上砸:“这种事你还干过几次?你现在是想来告诉我,我高中的那些年级第一都是你让的吗?”
“我没有……”戚柏屿有点懵,“就那一次,我发誓,真的!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呢?重点是我那个时候就对你有意思,我关心你,想对你好……后来你抽屉的止咳药水就是我放的。”
靳璨愣住了。
高中时他的追求者众多,所以抽屉里出现任何东西他都不觉得意外。再说,他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是戚柏屿给他的东西。
戚柏屿看他半晌没说话,有些忐忑叫他:“阿璨。”
靳璨蹙眉:“联姻之前,在廖在阳组的那个局上,你还跟我拼酒来着,啤酒不过瘾,非要换伏特加。戚总是这样喜欢人的?”
“我那时不知道你酒量那么差,我要是知道根本不会跟你拼酒。再说,那晚要没这一出,你压根儿就不想理我。”戚柏屿一脸认真,“那之后,我是不是没让你喝过酒了?我知道错了,阿璨。”
靳璨道:“你先起来。”
戚柏屿立马爬起来。
靳璨看了眼他膝盖上黏糊糊的榴莲肉,让他回去收拾,靳璨觉得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戚柏屿的话。
戚柏屿出门就喊来冯阿姨,让她去里面地板上收拾收拾。走到门口,他听冯阿姨在里面问靳璨怎么吃得地板上全是。
然后,他听靳璨淡淡道:“你们戚先生吃得太欢给打翻了。”
冯阿姨道:“就算打翻也不能糊一地啊,这怎么看着跟舔过似的。”
靳璨笑:“阿姨知道就别说了,给你们戚先生留点面子。”
戚柏屿:“……”
戚柏屿很快回房进浴室冲澡。
他的确跟靳璨撒谎了,他不是高中同班后喜欢靳璨的,他喜欢靳璨还要更早。
初升高那会儿他得了中二病一段时间,他也说不清自己当时被什么洗脑了,就那段时间整个人的想法奇奇怪怪,觉得凭戚家的家世,他还需要努力吗?甚至觉得读书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高一结束他干脆就不想读书了,谁劝都不好使,爸爸戚凯为此还狠狠打过他。
伤好后,爸爸把他叫去房内,告诉他,不想读书的话,家里就不会给他钱了。
戚柏屿当时少年心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叫嚣着不给就不给,他有手有脚,谁还能真的饿死吗?
爸爸直截了当告诉他没了戚家当靠山,他就什么也不是。
戚柏屿当然不信,他跑出去找工作,没成年也没学历,他不说自己是谁,根本没人会帮他。
那段时间,家里冻结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他到处刷脸失败,差点连饭都没得吃。
后来是爷爷问他,体力活愿意干吗?
戚柏屿就去了郊区一个工地上搬砖。
他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个工地的老板和爷爷是朋友,算是帮老伙计教育叛逆少年。
但戚柏屿当时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不知道他是戚家的人,开的工资极低,但他想证明自己,就咬牙在工地上干起来。
他是那时见到靳璨的,靳璨穿着女孩子的小裙子,戴着假发,漂亮得像个洋娃娃。靳璨的那种好看,是让人一眼不能忘的好看。
所以戚柏屿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靳叔叔家的孩子。
因为早产的缘故,靳璨发育得相对同龄孩子晚些,初中时的靳璨长得还很瘦小,才到戚柏屿肩膀处。
他起初是每天远远地站着,每次都是一个人,好像没人找他一起玩,戚柏屿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有次他搬了一堆砖抬头,见靳璨站在不远处,他就十分夸张地冲他展示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没想到穿着裙子的少年“嗤”的就笑了。
“嘿,你看什么?”
“就……随便看看,不可以吗?”
他们第一次说话了。
戚柏屿冲他招手:“你过来。”
靳璨跑过去,一阵风吹来,卷起的尘土扑了他一脸。少年捂脸呛了两声:“干、干什么?”
戚柏屿其实不知道叫他过来干什么,他就是盯住靳璨看了老半天,跟那次在宴会上看到的风格完全不同。
那天的靳璨穿着合身的小西装,戴着领结,漂亮高傲得像个小王子。
今天再看——
唔,美人果然不分性别。
“你又看什么?”靳璨依旧捂着口鼻问。
“哎,我说。”戚柏屿一条大长腿跨踩在砖堆上,推了推墨镜,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少年,“你穿裙子干嘛?”
明显见靳璨的神色僵了僵,他咬着牙:“女孩子穿裙子有什么奇怪?”说完他就跑了。
戚柏屿一噎。
女孩子?
他就说靳叔叔家既然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子,怎么还藏着掖着,原来是脑子不好。明明是个男的,还说自己是女的。
那之后好几天,靳璨都没再来。
这一周里,戚柏屿因为抢饭吃跟工地上的人干了架。
没错,戚柏屿怕是死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盒饭里少了只鸡腿跟人打架。打的当然是偷他鸡腿的人,那人二十出头,打起来很凶,两人都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戚柏屿当时虽然身高过一米八了,但对方常年干体力活,戚柏屿也没捞着什么好处,他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正好撞见靳璨被一群男孩子欺负。
靳璨被迫趴在墙头,那群少年捡了泥巴丢他,逼他下去。
他们叫他“变态”。
戚柏屿看不下去,冲上去把一群人全都揍了。
“你跳下来,哥接着你。”戚柏屿冲围墙上的少年张开双臂。
靳璨低头看来时,大约被吓了一跳。
戚柏屿想起鼻青脸肿的自己,摸出口袋里的墨镜戴上:“是我,你不记得了?”
靳璨想起来了,他犹豫了老半天,刚打算跳,戚柏屿突然制止他:“还是别跳了,你等着,工地上有梯子!”
后来,靳璨顺着梯子小心翼翼下来,他转身第一句话就是问戚柏屿:“你不问他们为什么叫我变态吗?”
戚柏屿心说,不问我也知道,男孩子穿女装,你不变态谁变态。
不过他对上靳璨那双乌亮会说话的眼睛就心软了:“你不变态,别理那些人,他们才是变态。”
靳璨的眼睛闪着光:“你刚才真厉害。”
戚柏屿大言不惭道:“那肯定的啊,谁让我姓厉呢。”
靳璨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你不会真的叫厉害吧?”
“真的啊。”反正爸爸说他不想当戚家的人就别当了,钱也不给了,那他肯定不叫戚柏屿了,“你呢,叫什么?”
少年抿唇迟疑了下:“我叫阿璨。”
呵,果然也不敢说自己的名字。毕竟放眼整个北城,有些会不知道JK靳家吗?
不过没事,反正戚柏屿也没说实话。
他就更没有负担地骗靳璨说因为家里穷,没钱上学,所以只能出来打工,还三不五时为了吃的得跟人打架,所以脸上经常挂彩。
从那天起,靳璨就常常来工地看他搬砖,还会给他带很多小零食。
戚柏屿每天工作量大,再加上正在长身体,每次看到靳璨手里的吃的都很饿死鬼投胎似的。
估计那会儿靳璨对他家徒四壁的形容深信不疑。
当时的靳璨乖巧又温柔,不仅给他带吃的,还给他带了纸巾擦汗,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小电扇,挂在戚柏屿的脖子上。
那时候,对戚柏屿来说,每天最快乐的事应该就是等靳璨来吧。
再后来,靳璨的外婆去世了,他就再没来过工地了,听说他被接回上城区了。
戚柏屿便不想干了,打电话给家里想要回去。
戚凯不同意,非要他在工地干上一年。
十七八的少年最叛逆,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戚柏屿就自己溜回去,没想到家里别墅换了密码,他的指纹被删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