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知子莫若母，纪心怡哪还瞧不出他这是故意在给自己难看。
脸色微变，她轻轻拍了下陈黛的手背，以示安抚。
沉默声中，靳凛生没有解释什么，牵着单菀一路推门出去。
他们走后，陈黛再维持不住表情，找了个借口也匆忙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两人，纪心怡控制不住抬高音量——
“爸，你看见没？这臭小子的脾气跟他老子简直一模一样！完全不知道给人留面子！”
“要我说，今天这事可怪不到小凛身上。”
纪老先生气定神闲地继续斟茶，“他第一次带喜欢的女孩子上门，你这个当妈的偏偏不打声招呼就带个外人回来，万一小单误会了，别说他，就是我都要怨你的。”
“这臭小子，回家那会都没跟我说一声。”
纪心怡一屁股坐下，“谈恋爱了也瞒着我，亏我跟他爸前阵子还一直给他张罗相亲的事。”
“小凛有女朋友了，这是好事。”
纪老先生把茶杯推过去，“你啊，该改改这性格，别再给两孩子添乱了。”
“爸，你不懂。”
纪心怡叹了口气，“换作别的任何一个女孩子，我都能接受，唯独这个女孩子不行。一看见她吧，我这心里头不知怎的就是不舒服。
再说了，她家里那情况太复杂，先前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打听清楚就稀里糊涂让小凛去跟她相亲，凭白无故惹了一身骚。
现在小黛这孩子回来了，珠玉在前，我自然是更想撮合她跟小凛的。”
“行了，别再胡说八道！”
纪老先生越听越不乐意，“你自己的儿子，他喜欢哪个都明明白白写在眼睛里了，你还能不清楚？赶紧回家去吧，别一天到晚乱点鸳鸯谱了。”
*
不知是因为靳母还是因为陈黛，单菀这一晚上都有点心神不宁的。
上车后，她更是神色恹恹，一路沉默不语。
中途手机响了几次，每回她低头一看，上边显示的都是骚扰电话。
“……对不起。”
红灯亮起时，靳凛生偏头看她，“我不知道我妈会带她过来。”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陈黛了。
单菀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的事，却偏偏被他如此直截了当提起。
无论多么大度的女生，在感情里，难免都会变得小气。
更何况，对于靳凛生与陈黛之间的那一段过去，单菀并非一无所知。
相反，她曾以一个卑鄙的旁观者的姿态，看过无数次他与她并肩走过，说说笑笑。
那段时间，单菀在被窝里无声哭过许多遍。
甚至连做梦都会被痛醒。
即使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还是万分介意。
微蹙着眉看向车窗外，单菀长呼一口气，扮作若无其事的：“没事。”
“……撒谎。”
靳凛生侧过身来，一手捧住她的下巴，逼她将视线转向自己——
“我看看，是不是掉眼泪了？”
回望着他，单菀无声红了眼。
静静的四目相对着，靳凛生忽地扯唇笑了声，“这么委屈啊？”
单菀咬紧下唇，丝毫没觉察出疼。
她也不想这么委屈的。
才刚刚当上他的女朋友，前女友就找上门来。
而他的妈妈，好像也不喜欢自己……
“八百年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粗粝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靳凛生用哄小孩那种宠溺的语气：“年少无知，原谅我，成吗？”
可恰恰是因为他这样温柔，单菀反而突然就收不住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