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燕栖信口胡诌,“儿子可好看了,带回去保准他们爱得不行。”
“那你儿子认祖归宗之日就是你的死期。”傅延乐拍拍椅背,突然抛出一个话题,“阿栖,你也和雪檐哥拍了一段时间的戏了,又住在一个屋,你老实回答我,你觉得他怎么样?”
燕栖眯起眼,比护食的狗还警惕,“问这个干嘛?”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对雪檐哥吧,有点想接触的意思,我——”
“什么!”燕栖倏地坐直身子,“你什么朋友?我认识吗?他为什么想接触宋雪檐?他——”
“停!”傅延乐按住他,“别急别急,听我说。他特别喜欢雪檐哥,所以非常的紧张,但我觉得雪檐哥特别好相处,他就说我这是友情滤镜,我心想有道理,所以就来问问你。你看啊,你对雪檐哥没滤镜吧,对他的看法更趋近于真实,所以——”
“所以你想帮你朋友泡宋雪檐!你甚至想让我成为其中的工具人!”燕栖站了起来,切切地说,“你什么朋友?陆明鹤还是那什么李琰?花花公子还想泡宋雪檐,他们不是一路人。”
傅延乐挑眉,好整以暇地说:“我觉得话不能这么说,花花公子遇到真爱,也有可能专一情深。”
“洗心革面也配不上宋雪檐,何况只是可能!”燕栖叉腰,急躁地转了两圈,“我跟你说,宋雪檐可清纯了,拍吻戏都能羞成虾米,他玩不过那些阅人无数的。你介绍他们认识,就是把宋雪檐推进火坑,你太坏了!”
“这样啊。”傅延乐若有所思,“所以你觉得宋雪檐特别好?”
“那当然,他的好还需要我来——”燕栖猛地捂住嘴,眨巴了两下眼,在傅延乐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垂下手,僵硬地咽了口口水,“我这是为你好。”
傅延乐:“哦。”
“真的,我真的是为你好。”燕栖竭力挽救,“你介绍他们认识,万一宋雪檐受了情伤,影响你们的友情怎么办?而且你把一个清纯青年撮合给花花公子,你和拉皮/条的有什么两样?”
傅延乐佯怒,“什么拉皮/条的?李琰是花心了点,可人家做生意厉害啊,在娱乐圈也是很有资源的。哦,这年头还不许有钱的观众找喜欢的演员商业合作啊?”
燕栖懵了,“什么玩意儿?”
傅延乐摊手,“李琰啊,想给自家的新高档豪宅楼盘找个代言人。虽然我已经告诉他,我雪檐哥不接代言,但他不死心,朋友嘛,我还是得走流程帮一下的。”
“哦。”燕栖一屁股坐下,脑子还嗡嗡的,“那你说什么喜欢,紧张的,我还以为……”
傅延乐说:“李琰和他妈都是雪檐哥的粉丝诶,母子俩经常看电视追剧。你如果有偶像,你要和他近距离谈话相处,你不紧张?”
燕栖恨声道:“那你说什么花花公子,害我误会!”
“是你自己误会,先说出花花公子这个词的哦,我只是顺着话茬表达我的看法,哪知道你越走越歪?”傅延乐无辜耸肩,坏笑道,“没想到你还挺紧张雪檐哥的嘛。”
“不是紧张,是实话!本来就不合适嘛。”燕栖嘟囔着揉了揉耳朵,搓开一抹滚烫的红意,全部暴露在傅延乐的眼里。
傅延乐从虞京臣那儿听了一嘴,说燕栖心里有鬼,看宋雪檐的眼神不对劲。
所以他今天不是顺路来探班,而是特意来探班的。宋雪檐不动如山,暂且试探不出什么,可燕栖这傻小子却是个漏勺,气势汹汹却什么也兜不住。
只是看燕栖这傻样,还没彻底开窍啊。
傅延乐眼珠一转,伸手拍拍燕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别着急,哥哥会帮你的。”
“啊?”燕栖懵然地说,“帮我什么?”
头天晚上一夜没睡,今晚又在剧组熬了一个大夜,燕栖披着刚大亮的天幕回到酒店,感觉自己快下去给燕家各位老祖宗磕头了。
天热蚊子多,双管齐下,闹得燕栖没什么食欲,只想躺在空调下原地升仙。但往中岛台瞥了两眼,干净如新,宋雪檐明显还没吃早饭。
一起住的这段时间,燕栖发现宋雪檐这人不太爱生活。在剧组倒是乖觉地吃营养餐,可如果到饭点时,他正在酒店,那就是能不吃则不吃,诓他吃,饭量也跟猫似的。
难怪头一回见面时没什么人气,敢情真是个想辟谷的。
燕栖叹了口气,将睡觉的计划后延,开火煮了一小锅绿豆粥,又备了一碟酸黄瓜、一碟炒素青菜,两枚熟鸡蛋。他先将碗筷摆好,这才去敲宋雪檐的房门。
敲了三下,里头没开门,燕栖不打算再敲,怕宋雪檐被吵醒后又化身机关枪,无情地扫射他。他思量着把粥温着,拿出手机,准备给宋雪檐留一条微信,没想到门开了。
宋雪檐一手握着门把手,肩膀靠在门框上,眼睛都没睁开。
真像只懒猫。
燕栖盯着宋雪檐的脸,手指微蜷,“我做了绿豆粥,起来喝点再睡。”
宋雪檐努力睁开眼睛,凑近看了眼燕栖的脸,“你,”早起的喉咙干涩,他咳了一声,又继续说,“怎么不在外面吃了再回来?通宵拍戏很累的,何必回来再折腾一遭。”
能不累吗?我这饭是为谁做的,你心里没数——好吧,宋雪檐心里真可能没数。
燕栖轻轻哼唧,说:“我年轻,熬个夜而已。”
“可你已经连续两晚没睡了,我看你昨晚还有打戏,估计脑子都给威压吊走了吧。”宋雪檐拆穿道,“你都有黑眼圈了。”
燕栖摸了把眼睛,说:“这是烟熏妆,你眼瘸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洗把脸,过来吃早饭,等你吃了,我还得洗碗呢。”
宋雪檐说:“你先回屋睡吧,我待会儿吃了自己洗——”
闹铃从屋内传出,燕栖伸手将宋雪檐翻了个面,作势要往里头推去,“你快去——”
“啪!”
物体落地,砸出响声,闹钟声戛然而止。
燕栖幸灾乐祸,“你的闹钟死了,要买个新——”
“雪檐!”
一道低哑的男声打断了燕栖的话,他脸色骤变,不禁握紧宋雪檐的肩膀。屋里那男人又喊了一声,语气亲昵至极,燕栖不可置信地道:“你屋里有人?你带男人回来!”
宋雪檐被吼得一懵,“啊?”
“你啊个屁,你还有脸啊!”燕栖猛地将宋雪檐转回来,质问道,“你谈恋爱了?你和男的谈恋爱了!”
宋雪檐瞅了他几秒,张嘴欲答,感觉握着肩膀的手力道倏地加重,似乎是很害怕听到他的答案。他心下好笑,嘴张圆,还没来得及说出个字,先打了哈欠。
“你!”燕栖脑门上的青筋都憋出来了,“你他妈该不会是找小鸭子了吧?啊?啊!现在拍戏呢,我在剧组兢兢业业通宵,回来还不忘给你做早饭,你却找了个鸭子一夜春宵,好生潇洒!”
宋雪檐说:“不可以吗?”
“当然不——好,可以,可以!”燕栖咬牙切齿,“要嫖要爱滚别地儿去,你把人带回来,把我当成什么了?”他瞪着宋雪檐,语气恨极了,“你找鸭,你竟然找鸭,你、你!什么鸭子这么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浑身镶金的鸭——”
“什么什么鸭?”
傅延乐从宋雪檐身后冒出,将脑袋搁在宋雪檐肩上,一脸懵然地说:“大早上的说什么鸭?烤鸭吗?谁买的?”
“延延延乐哥?!”燕栖瞪大眼,刚被「宋雪檐带了一个男人回家,俩人住一屋」蒙头一击,又被「这个男人是傅延乐」吓得胆颤心惊。
眼光如恶狼,疯狂地在两人脸上来回嗅,无数可能在脑海中浮起,又被他拼命压下。燕栖喉结滚动,忐忑地说:“你们俩……昨晚睡、睡一起?!”
“什么啊?”傅延乐打了声呵欠,人站在这儿了,脑子还在被窝里。
宋雪檐好心提醒:“哦,他觉得我带了个鸭回来睡,这个鸭就是你。现在这幅惊恐的样子,估计是怀疑我们俩昨晚睡了,你给他哥戴绿帽子了。”
“操!”傅延乐一个激灵,瞬间醒了,“燕栖你个小牲口,你脑子里的水是从黄河里引进来的吗!”
“我!”燕栖幽怨地瞪着宋雪檐,“你借刀shā • rén!”
宋雪檐摊手,“你没骂延乐是鸭?还是没误会啊?”
燕栖立刻反驳,“我说的是你屋里的男人是鸭,没说延乐哥是鸭!”
“可我房里的男人就是延乐啊,所以他就是你口里的鸭。而且你看见延乐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松一口气,反而是更加震惊,说明你脑子里黄河翻腾,发大水了。”宋雪檐用指头轻弹傅延乐头上的呆毛,眼神怜悯。
傅延乐的眼神咻地甩过来,燕栖倒退半步,朝宋雪檐说:“姓宋的,你太坏了!”
“我看是你欠揍了!”傅延乐抬手给他一个爆栗,“黄眼鉴黄,思想肮脏,可恶至极!”
燕栖委屈地摸了摸脑门,“对不起嘛。”
傅延乐颐指气使,“那还不赶紧弄饭去?”
“哦。”燕栖转头走了,走了几步不忘回头瞪宋雪檐一眼,宋雪檐朝他挑眉,嘴巴微张,做了个小小口型——shǎ • bī。
燕栖决定在绿豆粥里放点耗子药。
“洗漱去。”
傅延乐揽着宋雪檐进了屋,挤在洗脸台前洗脸刷牙。傅延乐是个精致男士,洗完脸还得做一套晨起护肤,相比起来,宋雪檐糙得很,擦干脸,先出了卧室。
燕栖正在往小碗里盛粥,宋雪檐走过去等了几秒,燕栖没抬头,浑当他是一缕空气。
还摆上谱了。
宋雪檐弯腰,和燕栖对视,伸手按了按他的脑门,“疼不疼?”
燕栖白了他一眼,“罪魁祸首,刚才还借刀shā • rén呢,现在又来当好人,我不稀罕。”
“是不是你先误会我的?不仅误会我带了个鸭回来睡,还误会我和延乐有一腿。”燕栖张嘴想反驳,宋雪檐挑眉阻止,燕栖撇撇嘴,一副又心虚又憋屈的小样。宋雪檐心里好笑,却还是说:“你总是误会我。”
燕栖从宋雪檐的语气中听出隐晦的委屈来,不禁一愣,结巴道:“我、我什么时候误会你了?”
“之前误会我生你的气,躲着你,自己演了场苦情戏,现在又误会我持身不正,和好朋友不清不白。两回都是你自己不弄清楚,还好意思瞎嚷嚷。”宋雪檐转过身,语气低落,“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吗?”
完了。
燕栖抿了抿唇,慌忙说:“我没那意思啊,你、你……”他「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神慌乱地到处瞥,可目下全是锅碗瓢盆,谁也不能代替他哄宋雪檐。没办法,燕栖只得先干巴巴地道了声歉。
“用不着。”宋雪檐垂眼,“管你怎么想我。”
燕栖手里的勺子插进粥里,他往前走了一步,挨着宋雪檐,满脑子都是他爸哄齐女士的画面,他哥哄傅延乐的画面。那两位男士各有各的高招,但相同之处就是放低身段,态度满分,语气甜蜜,内容实在。
他绞尽脑汁,最后憋出一句话来。
“别生气了,我给你买好吃的吧。”
宋雪檐看了过去,眼神对峙几秒,倏地笑了一声,说:“哄小孩呢?”
燕栖摇头,“我没哄过小孩。”
“你不是有个弟弟吗?”宋雪檐坐下,选了个粥最少的碗。
“哦,那我也没哄过,都是他哄我。”燕栖转身洗手,替宋雪檐剥了鸡蛋,几秒之后,他觉得这么做不太对,又替傅延乐把鸡蛋剥了。
“我来了。”傅延乐入座,嫌弃地将鸡蛋小碗推到燕栖面前,“拍戏辛苦了,吃个蛋补身体。”
燕栖哼哼,“你就挑食吧。”
“你哥不在,我不挑,等他回来,我就没得挑了。”傅延乐端着碗喝了几口粥,放下说,“诶,阿栖,最近给家里打电话没?”
燕栖点头,“都打了。齐女士之前还说要来探班来着,被我给拦回去了。”
“也是,天这么热,别让舅妈折腾了。”傅延乐关心完这个,就准备关心另一个。
只不过宋雪檐的情况有点特殊。虽然宋雪檐没有说过自己的家庭,但从他们认识以来,他就没见过宋雪檐的家人,也没听宋雪檐提过,甚至之前有一次,他翻宋雪檐的手机通讯录给方昼寂打电话时,还发现通讯里根本不存在家人的电话,仿佛宋雪檐的家庭成员只有他的猫。
存在感低到这种程度,不是家庭环境冷漠至极,就是比冷漠还要说不得的情况。
傅延乐不想无意间戳到宋雪檐的伤心处,于是随口问道:“对了,雪檐哥,你最近有没有和你那位网友联系啊?”
燕栖惊讶,“你还有网友。”
宋雪檐捏着勺子的手一僵,淡定道:“对啊。”
“他这个网友可不简单,他俩堪称网络版的一双竹马啊,联系了得十多年了吧。”傅延乐啧啧,“这年头,十多年不见面还一直保持沟通联系的网友可不常见,简直是老天爷给的缘分。”
一双竹马?男的。
燕栖灌了口水,随口一问,“这么能聊,年纪相仿吧?”
宋雪檐看了他一眼,语气如常,“他比我小几岁,跟你差不多大,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
能和宋雪檐聊到一起,情商不低,说不定和特能哄小姑娘开心的那种男的差不多。年轻,会说话会哄人,还长情,燕栖闷头吃粥,心情郁闷,差点没被丁点大的软糯绿豆噎死。
傅延乐还在说那网友,燕栖嚼了酸黄瓜,突然说:“我也有网友。”
“你也有网友?”傅延乐吃了一大惊,“好小子,你藏得挺深啊。”
“我和我的网友也认识好多年了,他特别懂礼貌懂分寸,好温柔可爱帅气一男的。”燕栖瞥了宋雪檐一眼,“而且他不会到处哄人开心,只有我一个,长情又专情,这才是高品质网友。”
宋雪檐仿佛没察觉他的视线,随口道:“帅气?你们见过面?”
“当然!”燕栖心虚地夹起一块酸黄瓜,埋头躲开宋雪檐的目光,“他要是出道,也是顶流的料,等你有时间,我让你见他一面,开开眼,可比你那些小迷弟帅多了。”
“哦?”宋雪檐似笑非笑,“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晚吧。”
作者有话说:
燕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