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抬手,闪了闪自己的车灯,董昊车那边迅速给出了回应,片刻过后,我们都在路边歇停了引擎。我留吉米单独下车,和董昊的父亲在车外交谈商量。
“小董,你都抱着她几个小时了,不累么?”哲明已经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不再是尴尬的趴在后排一众人的腿上,而是面对着他们,屁股坐在了正副驾驶座的中间。他靠后微微仰头,就能够在我左耳边吹上气。
“是啊,当然累了。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哪里敢动?”
我压低了声音和他交流。
“啧啧,真是‘中国好男人’。”哲明啧啧两声。
“得了,你在胡诌一些什么东西?我这样子连续保持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我自己也很难受好吧。我这整个右腿都被她给坐麻了,而且我还告诉你我现在面临的更大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哲明挑了挑左边的眉毛。
“我现在,是特别特别,特别的想上厕所。”我做出了痛苦的神情说。
“啧。”他忍不住笑意,默默摇了摇头,用眼神给我指了指徐俪丽:“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上厕所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她怎么办?如果你真的憋不住了,那你还是赶紧去上吧,别尿裤裆了。不过你要想好了,你的生理问题和她的问题,你只能二选一。”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有三急!既然是三急,那哪里有不着急的?不过呢,我觉得我还能憋一会儿。”
“哼哼,”哲明面无表情,轻轻地哼笑了两声,“你急,她就不急了?别忘了,你可是那个拽着她的人。我对她并不了解,但是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要我是她,我肯定和你没完。”
“什么意思?啥叫和我没完?我可是那个救她的人!”我实在有些费解哲明的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是在说你做错了什么,”哲明凑过来,靠近了我的耳朵,“你我或许其他人,可以理性的看待这件事,但是对于她来说,却不一定是这样,懂我意思不?”
我摇了摇头。
“你咋就不明白呢。虽然你当时情况危急,是为了不让她送死,你把她敲晕了,是你带走了她。没错,这是一个正当的理由,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她亲生父亲遇险,你选择没有前去帮忙,而同样也是你,在她想要自我毁灭的时候拉住了她,使得她同样和你一样没有机会去拯救她的父亲;同样也是你,逼迫她,目睹了她亲生父亲死亡的全过程;同样也是你,处理的那几只感染体,出了意外,因而没让她如愿和父亲...”
“首先声明,这你说的第一件事不是我做的,动手敲晕她的不是我,是吉米。”
“啊?不是你?哦也对...不过这不重要,是不是你亲自敲晕的不是重点!你好好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你把你自己代入她,如果你的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哦,你的父亲因为别人的失误丧命,你心里会怎么想。据我观察人总结来的经验,像她这种越是表现得沉闷孤立的人,尤其是女生,肚子里埋藏的心思就越多越复杂,很容易钻牛角尖。她不一定能够像我们这些旁观者一样想得开。”
听着哲明的话似乎是有些道理,我低头打量了一下她的眉梢,突然回忆起她父亲的死,想起了那只害死徐叔叔的感染体。
客观来说,如果不是我的失误,如果说当时的那一颗子弹彻底解决了问题,说不定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忽然之间,我觉得,无论是从理性的判断,还是从感性的直觉,这都有我无法推卸的一部分责任。估计是害怕承担责任的吧,我非常害怕她醒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看着我陷入了思考,而且估计脸上的神色不自觉变得有些难看,哲明插口:“看,你仔细想想,我没说错吧。她可是在这一天之间从单亲变成了孤儿,最难受的是,她全程还是一个无所作为的旁观者,她的心里一定是崩溃的,这种感觉,除非亲身经历,不然没法做到感同身受。所以说,你就祈祷她别醒来吧,不然我觉得你还真的逃不掉。”
“逃不掉?”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我还能去哪里逃呢?”
......
过了几分钟,吉米和董庆各自回到了车里。
“你们商量的怎么样?”
这是我们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们统一意见,打算去前面光明路修整,那里相对靠近七环路,更容易绕道上高速。”
吉米放下手刹。
“不过我个人建议去光明路与青年路十字路口那个海泉商场过夜,但是董庆认为那个商场有点太大了,他更建议随便找个稍微大一点的店铺,能藏身就行。你们是什么想法?”
“我觉得我们还是听董庆的,随便找个小一点的店铺能藏就行。”老毕的母亲建议。
“商场空间实在太大了,太大了的话,并没有没啥安全感,而且里面也有可能藏着有更多的感染体,冒的风险比较大。”陈赫的母亲也提议。
“唉,没想到你们居然都这么想,我还想着先进商场看看情况的...那行,既然大家都决定了,那我们就听你们的。”
董昊家的汽车先起步,吉米将档位切换到了一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