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不太在意眼前有没有演出的机会。
他的“演出”,始终要为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展开。
思考着这些事的同时,高远走进近宫玲子的房间,照例接受每天单独的指导。
只是,和高远一样,今天的近宫玲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是几月几日?”
这个问题其实算不上太奇怪,工作投入的人总会有忘记日期的情况。但她的样子却好像在问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高远,因为同样也记不清了,停下来想了一下。
“10月……29日吧。”
自己说出这个日子的时候也开始惊讶了。原来距离年底就只剩下区区两个月。
在新年祭演出之前——不,应该是在藤枝回来之前,将魔术团的隐患一口气解决掉,这是高远早就预定好的日程表。
却迟迟没能着手实施。
所以,在社交恐惧症、强迫症之后,终于又患上了拖延症吗?
高远在心里吐槽着自己。
看着他陷入沉思的样子,近宫玲子似乎更加犹豫了。
“这样啊……我记得……”她吞吞吐吐地试图打开话题,完全不像平常的她,“你是10月30日的生日吧——也就是明天?”
足足过了5秒钟时间,高远才蓦然睁大眼睛,高挑的眉梢似乎在述说着不可置信。
“啊啊,我也不确定……是听……听谁说的呢……”近宫玲子,大约是因为终于把话说出口的缘故,神情轻松了许多,甚至还耸了耸肩,目光却一直小心回避着,“总之,你马上就要到16岁了呢……”
高远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她的下文。
——不,并没有什么要期待的。
毕竟早在上一世就知道了,母亲,并不需要自己。
在货真价实的17岁,得知身世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母亲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
想到她曾经鼓励自己学习魔术,年少天真的高远心想,那自己就以成功的魔术师的身份去见她吧。
所以在听说母亲过世的消息时,感到的也不是难过,而是遗憾。
遗憾与幼年时代就占据心灵的梦想擦肩而过的那种程度。
仅此而已。
母亲是不需要自己这个儿子的,她一个人就能活得很好。
……那么,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生日快乐”吗?
就像小时候常去的牙科诊所每年一度寄来的卡片,上面还写着“Youichi小朋友”。
“那个……遥一……”
近宫玲子真的这么叫了,声音忐忑,也说不定是尴尬。
三个月来她都以老师的身份正式地称呼“高远”的。
“是,近宫老师。”比起似乎是突然爆发了母性的近宫玲子来,高远的态度堪称冷静。
丝毫没有期待,也就无所谓失去。
“……生日快乐。”
近宫玲子呼吸了几次,然后缺乏创意地说。但她手中递来的东西,却令高远几乎瞬间崩裂了好容易才保持住的面具。
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甚至因为使用频繁显出旧意的羊皮笔记本。
高远不自觉地僵立着,直到近宫玲子、他的母亲,把笔记本塞到他手中。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近宫玲子毕生的心血,记载着所有异想天开的精彩创意,任何一个魔术师都无法拒绝其诱惑的——
——“近宫老师的笔记本”。
“希望你能谅解,遥一,关于……”
有那么一瞬间,高远以为,她会说出他们的母子关系了。
尽管是令人尴尬的事实,但莫名其妙地,心脏也跳动得比平时快了些。
“……关于一直没能让你登台演出这件事。”
像是在逃避什么,近宫玲子迅速地把后半句话补充说完,然后深深地喘了口气。
“你还太年轻……当然,以你的实力来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所以,这本笔记……”
在近宫玲子词句不太完整,但意思已经十分清楚的话语中,高远渐渐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所谓的没有期待,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好像小丑一样呢。
——呵呵。
“近宫老师,”高远温和而沉静地打断近宫玲子继续的发言,顺便优雅地躬了躬身,“您真是太谬赞了。我的实力还远远没有达到登台的水准,而我也相信您做出的决定。
“至于这本珍贵的笔记,我会好好保管的。”
说罢,他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他的老师和母亲在身后不解其意地凝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