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将要离开,阿娣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复杂情感来,是解脱?不舍?
还是别的什么……阿娣说不上来,初来的那几日,那几个问题,阿娣一直没能想明白,所以也没有理由再去问李从嘉其他的。
从黑暗中来,到光明处去!
…………
李从嘉到底想表达什么?
阿娣不明白,始终不明白。
“你今日准备怎么做?”阿娣揉了揉眼睛,试着问了一句。
李从嘉转过身子,略带疑惑地瞧了棚子底下的阿娣一眼,随口应道:“什么怎么做?你是担心我不守约吗?”
“不是,我这些天在想,如今的朝局无论怎么看,都是我家王爷,去吴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你……准备怎么做?”
李从嘉没来由地笑了笑,转而说道:“确实,如今不管怎么看,也是齐王去吴越当说客的可能性更大些!齐王年长,这样的人去吴越比一个刚及冠的要强得多,更何况去吴越涉及朝廷机密大事,一个小孩子确实不太适合参与!”
笑了笑,李从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道:“不过,事情未落定之时,总有转机不是?我朝对闵战势不利,其中八皇子外戚陈国公在建州也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就这一点,朝廷势必要借老八敲打一下东南的那个大族!”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李从嘉并不认为这次蓄谋已久的用兵会失败,二皇子带兵攻入闵国国都长乐只是时间问题,在这期间,一直盘踞东南的大族陈国公,肯定要出来搞点事情,或许在此之前,陈国公已经在做了,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说服吴越一同出兵攻打闽国,需要一个皇子去当说客,而这名皇子也就相当于一名质子,去了也就回不来了,因为吴越怕闽国亡了之后,南唐会回过头来,顺势灭了吴越,于是需要一个说客由头,留下南唐方面的一个人质,处处制衡着南唐。
而人选就是齐王和八皇子中的一个,说好听一些,是去完成朝廷的任务,但其实大多数人心里都清楚,金陵方面派出,去吴越的使团很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滞留在吴越,直到南唐方面再没有对吴越的用兵心思。
可在阿娣面前,李从嘉不能透露太多,阿娣是聪明人,足够聪明,但通过这些日的相处,李从嘉也知道了阿娣对外边这些事情的了解,还不是很清楚。
她也只相信,老太君对她说的一些话,只是去吴越当说客,几个月就回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借东南陈国公锋芒太盛,提醒一下金陵当局者,以八皇子为要挟,迫使陈国公安分一点?”阿娣缓缓地抚着大白的脑袋,有些释然地问道。
“没错,这事说来也简单,也不知道你家老太君是怎么想的,要我去出面,下一回有类似的好事,提前告知我,我很乐意,不过,前提是拿出足够的报酬来,就像这一次!”李从嘉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
只要能查清楚当年姜扬灵的死因,李从嘉很乐意去做这些事情,这些看起来难度并不大的事情。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报仇,为你阿娘?”阿娣不是很懂,现在又不是很理解。
初来乍到的吴王殿下,一回国就将目光瞄准了当年和姜扬灵一事有牵连的皇后身上,进而将气全部撒在了安国公府身上,要知道,在此之前,没有谁敢拔安国公府这只老虎的胡子,当然,李从嘉除外。
李从嘉干脆拄杖,随手拿起了竹筐里的一张煎饼,坐在藤椅上啃了起来,啃了一会后,他才缓缓地,有些平静地答道:“身居陋巷,无事可做,总得找些事情做吧!”
不像个理由的理由,阿娣这样想到,无事做?便要去惹金陵权贵?还害死了安锦州,虽然阿娣也不喜欢安锦州,但好歹他是阿姥最疼爱的一个孙子。
“住在你这里这么多日了,你我也算得上朋友吧……既是朋友,你就跟我透个底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阿娣前后摇晃着身子,像未出嫁的女孩一样,对李从嘉好奇得很。
“欸,打住打住!”李从嘉连连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腿给阿娣看,说道:“我这条腿,可是你夫君亲手打断的,咱们两个可算不上什么朋友!”
“哦!”阿娣撅着嘴巴,应了一声,不过随即眼眸一转,又问道:“那你七岁的那年发生了什么,我家王爷为什么要打断你的腿呢?”
阿娣倒是不怕,揭开李从嘉的伤口来,有什么问什么,她也不怕李从嘉生气,这些日的观察,她料定李从嘉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