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金陵城再无任何一股势力可以掀得起风浪,这全部都是这半个月来,齐王一派精心筹划所得,事实也和计划朝着同一轨道行进,唯一不同的便是时间拖得久了一些,直至现在这个时辰。
按照原计划,午时刚过,南唐便会易主,老皇帝李璟会亲自写下罪己诏退位,由新皇齐王接任大统,而参与齐王一派谋反的大小官员都会得到高升。
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一方越不利,这秦问自然知道,可主子齐王殿下现如今看上去,并不太想有人去打扰他,就算是秦问,也没胆子催促齐王快点结束这一切。
金陵城戒严,已经持续了整整一日,可能绝大多数的民众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若总是不让百姓上街,不免引起他们的怀疑,三两人闹,抓进牢里,吃一顿板子也就安生了,可若是引起全城百姓的恐慌,这三万禁军可是招架不住。
秦问想到这,不禁开始为难了起来,又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齐王殿下,秦问没来由地暗自嘀咕了一声,转身向偏殿走去了。
两刻钟后,宫里齐王方面终于向宫外街道上,站岗的士兵们下达了第二道命令:归营!
紧张了一日的金陵城终于松懈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有胆大的百姓上街,探头查看情况,瞧着那些拿枪带刀的士兵走后,他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脑子里还是疑惑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宫门口不一会儿拥挤了许多人,他们和普通百姓不一样,他们清楚地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权贵人家,他们想接自家大人回府,既然金陵戒严已经解除,那么说明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都在期盼,早上被士兵带走的自家大人能安然无恙的回家。
可守宫门的禁军驳回了他们的请求,只是一个劲地告诫:若再胡闹,便全部抓进大狱!
……
……
啃着内官送过来的硬邦邦的馒头,李从嘉和苏大儒极为不爽,刚才明明已经打了招呼,要御膳房的御膳,没想到头来还是每人发了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充饥。
有人埋怨,那就有人欣喜,除开一早进宫的李从嘉和苏大儒二人,都坐在太师椅上,点心茶水供应不停,其他的人皆是滴水未尽,粒米未沾,有了这馒头充饥,他们也不嫌弃,抓住馒头就往嘴里塞。
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李从嘉和苏大儒不禁一阵叹息,原来金陵权贵人家是这样吃饭的?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分别嘛?
瞧了一会,苏大儒起身,端起一杯自己的茶水,缓缓地向那坨被禁军拿刀威胁的人群走去,来到近前,面对明晃晃的钢刀,苏大儒退了半步,招来了管事的一个副统领,正经地说道:“你认得老夫不?”
“先生是世间大儒,小人自然认得!”那副统领拱手,陪着笑脸答道。
苏大儒又说:“认得就好,老夫送水给朋友,你不会阻拦吧?”
“先生,请!”
那副统领让禁军让开了一条道路,面对苏大儒逼人的气势,这副统领还是稍稍有些畏惧的,毕竟是大儒,往常只是听说大儒名号,哪里见过活的,没成想,今日见着活的了,而且,卖大儒一个面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送水吗?
禁军让开了一条道路,苏大儒也终于看清了地上坐着的几人,都是些老骨头,老顽固了,馒头也不吃,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地上,闭目养着神。
“陈尚书,许久不见,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苏大儒端着茶水,打趣道。
那尚书大人眼睛都懒得睁开,嘴唇上下一动,有些不屑,说道:“大儒真是好气派,竟然与叛军为伍!”
瞧着自己的老对头还是这个样子,苏大儒一笑,将茶水放到陈逸之面前的地上,自己也坐在了地上,正对着陈逸之。
陈逸之是礼部尚书,为人正直,做官也是中规中矩,生的也是天庭饱满,有福人之相,只是这脾气格外的大,性子也格外的执拗。
陈逸之和苏无用之间有过节,这很少有人知道,二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宫中编撰,陈逸之仗着发妻家里的帮忙,步步高升,直到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为此,身为同僚的苏无用没少笑话陈逸之,说陈逸之是个吃软饭的,陈逸之当然不认,这一来二去,二人就有了矛盾,直到今日。
陈逸之和苏无用二人也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上一次共事的时候,还是去年恩科的殿试,不过殿试之上,二人未曾有过交流,各干各的,都是脾气极大的人,谁也不想第一个向对方低头。
苏大儒坐在地上,随意了些,瞧着面前的陈逸之,“我说尚书大人,咱们也就不必客气了,我先声明一点,我可没和叛军为伍,我只是保持着中立态度!”
“身为大儒,见有以下犯上,忤逆之举,不思出来奋力抵抗,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你不配受人仰望!”陈逸之依旧闭着眼睛。
虽然二人之间有过节,但陈逸之始终相信苏无用的为人,可今日过后,对苏无用可能要重新审视一下了,陈逸之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