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确有一事要奏,事关皇子,臣拿不定主意,故来求见陛下!”
“说说吧!”
“臣任营署有司衙门司使一职,凡事谨遵常年惯例,事事倒也安稳,但今日恰逢衙门月会,新任司使的吴王殿下,胡搅蛮缠,欲打破往年惯例……”
这君臣两个倒也像模像样地商议起事情来,但在往年,事关营署有司衙门的事情,李长远时常是单独面见李璟,二人谈话的内容,别人也是一概不知。
今日倒是有了外人在场,燕王李景遂,提起吴王,李景遂来了兴致,刨冰也不吃了,撑着脑袋,认真地听着李长远将今日在营署有司衙门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不过还没等李长远说完,李景遂便“噗嗤”一笑,指着阶下的李长远笑道:“司使大人,本王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就这么大点儿事,也值得你兴师动众进宫一趟?”
在李景遂眼里看来,今日在营署有司衙门内发生的事情确实不值李长远进宫一趟,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退让一步不就过去了吗?
李长远没理哈哈大笑的李景遂,反而是看向了李璟,李璟依旧平常,递给了李长远一个复杂的眼神,而后,摆了摆手,说道:“这些小事,往后就不用来报了,嘉儿他新官上任,事事不通,还得劳烦李司使多多照顾!”
“臣不敢!”李长远拱手。
“再无其他事,李司使便退下吧!”
“臣遵旨!”
李长远缓缓地退到殿外,可殿中燕王李景遂的笑声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值得他一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笑得这么开心?
…………
“皇兄,这也太好笑了吧?两人就因为开不开窗的争执,闹到了宫里,跟小孩子一样!”李景遂穿着单衫,拍着自己的大腿笑问道。
可李璟听罢,却是笑不出来,“确实啊!太儿戏了一些,你怎么看这件事?”
“先前惯例不见得是好的,就开不开窗这件事情,臣弟觉得李司使太大惊小怪了一些……如今八月,正值暑期,天气炎热,数人挤在一间不透气的屋子里,确实不大合适!”李景遂坦然回应道。
“朕不是问这个,朕是在问李司使进宫禀报这件小事这件事情上?你觉得他该不该进宫?”李璟脸色变得凝重,瞅了李景遂一眼。
可李景遂丝毫没有发现李璟的异样,随口答道:“当然不应该,这么点小事,费时费力!不值当!”
“那如果是大事呢?”李璟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那当然得进宫禀告,毕竟他做不了主!”
“那你是觉得你做得了朕的主吗?”李璟微微眯起眼睛,死死地盯住还在玩笑的李景遂。
过了片刻,李景遂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场上的气愤也和平常截然不同。
而李璟现在的模样,李景遂只小时候看过几次,现如今,这种质问的神情倒落在了自己身上?
有些畏惧,虽然李景遂在外是呼风唤雨一般的人物,可在李璟面前,李景遂硬气不起来,更何况,还是在李璟的质问面前。
忙将手中的一碗刨冰放到矮几上,李景遂胡乱地穿起自己的鞋子,下了软榻,恭恭敬敬地站在阶下,并说道:“臣不敢!”
“不敢?”李璟轻笑一声,手中书卷不曾放下,他死死地盯住李景遂,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又说道:“朕忽的想起月前的一些事情,之所以那时候没有发作,是因为朕还在意你这个燕王,你这个能臣干吏,朕也确信,你没有什么反叛之心……但如今,你却说,小事费时费力,不值当,朕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设计齐王,是件你口中所言的小事,不值当与朕说?”
兄弟两个前所未有的谈话,李璟对胞弟的指责。
在此之前,李璟无比信任李景遂,信任到把监国之权都给了这位燕王殿下,而不是太子,齐王或者其他的王爷,因为李璟相信,乱世当中,应该是李景遂这样有胆识,有魄力的人出来,才能挽回败局。
事实也正如此,灭闽国,吞吴越,李景遂他做的非常好,仅凭这一项功绩,他就对的起李氏宗庙,对得起南唐的百姓。
“臣绝无二心!”李景遂很不情愿地跪了下来,李景遂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跪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不可否认,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朕知道!”李璟扶了扶额头,他当然知道李景遂没有二心,若是有,齐王事毕,李景遂根本就没有可能再坐上监国的位置上,“朕只是想不通,齐王那件事情上,你为什么从始至终都瞒着朕?”
这才是让李璟今日质问李景遂的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