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皇帝绝对信任的下属,一个是皇帝的亲儿子,到底谁能在司使这个位置坐的更稳当?
不再是营署有司衙门内那一间最为隐晦之地,这一次月会的地方寻了一处极为宽敞的地方,四面透风,中间支了几张桌子临时充当众人议事的场所。
这是一间院子,四周是墙,只有中央位置用几根柱子搭建成了一座方厅,有风能从高墙外翻起来,这就导致这次议事的场所并不怎么炎热。方厅四角都摆放了一盆用于消暑的冰块,风一吹,这里格外清爽凉快!
李长远这就妥协低头啦?
吴王殿下这就赢了一筹?
李长远看起来也不是这样畏惧皇子的人呀?
那吴王殿下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李长远乖乖听话?
……
众人来到方厅坐下,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他们都是皇商,和李长远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他们自知李长远绝不是一个屈于权势的墙头草,可今天这样的安排,很难不让众人心中波澜不惊,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
前些日子,吴王殿下前脚刚踏进那间开月会的屋子,就执意要开窗透气,遭到了司使李长远的拒绝,因此,二人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月会就此作罢,众人也只知那天李长远进宫见了陛下,难道是陛下让李长远这么做的?
如果是陛下的旨意,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假意咳嗽了两声,李长远将众人心思拉回到现实当中,他坐在首位上,因为议事的众人围坐在几张桌子临时拼凑的议事桌上,新司使吴王殿下并没有挨着李长远坐着,而是远远地坐在李长远的对面,正扒拉着桌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间宽敞的院子。
数十位皇商分列坐在李长远两侧,听到李长远咳嗽,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今日月会,事有三。第一,齐王府抄没,齐王一府的皇商生意得有个人接手,第二,闽国,吴越尽归我国疆土,两国生意,需得各位瓜分一下,最后一事,是皇商份额安排!”李长远清了清嗓子,也不给众人打迷糊眼,有什么说什么。做起事情倒也算是一个注重效率,雷厉风行的风格。
众皇商听罢,面色不一,毕竟三件事情都有利可图,若是好好争取一下,或许还能分一杯羹,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好了,现在说第一件事,齐王一府的皇商生意归属问题,现下,有意向的尽管开口,待考量之后,再行决定!”李长远双臂交叉,身子微微后仰,轻松地说道。
齐王一府的皇商生意,说来也极是诱惑众人的,这里的齐王一府,可不单单是平日依存齐王府的,而是参与齐王叛乱的一党全部皇商的总和,这等分量,放眼金陵,也只有燕王府的体量能与之一较高下了。
“司使大人,我冯氏宗族有意接手这一摊生意,还请司使大人多照顾!”出来说话的,名叫冯楚尧,也是金陵的世家皇商。
“冯楚尧,你冯氏一族已是落日太阳,青黄不齐,后续不接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实力接下这么一大摊子?不如就让给我韩家!”
“姓韩的小子,我冯楚尧接手生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位姆妈怀里吃奶呢?你个毛都长齐的小孩子,瞎掺和什么?”冯楚尧伸出手指,讥讽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名叫韩苏御,是金陵韩家的人,刚过二十,接手家族生意不过两年,在一众参与月会皇商各家代表中,年龄是最小的,资历也是最浅的,但奈何韩家家大业大,自然敢和冯楚尧公开叫板。
“毛没长齐这么啦?能行男人之事,你管我多大!”韩苏御年轻的面孔上笑吟吟地应道。
这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不曾想这韩苏御竟然这般口无遮拦,和糙汉子冯楚尧是一路货色。
李从嘉听罢,微微地摇了摇脑袋,心想着:看来官面上的皇商和民间商人并无多大的区别,粗鄙!口无遮拦!市井市侩!
“司使大人!”冯楚尧见讥讽韩苏御并不起什么作用,立马换了一种策略,拱手对首位的李司使一拜,甚至还站起身来:“司使,我冯氏一族接连遭难,司使大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苦肉计?
“那是,冯氏一族确实是接连遭难!”还没等李司使出来接话,方才说话的韩苏御又开了口,他接着说道:“冯氏一族几个月前,看不上往建州运粮的任务,竟以天灾为借口,中途提出,不知此时有没有后悔?”
建州运粮的任务,那还得追溯到一月中旬的时候了,那时情况紧急,是在城外李家驿商议的运粮任务,当时,冯楚尧就以家族生意遭天灾影响,连年亏损,拒绝前往建州运粮,中途就退出了,那时候,民商乌衣巷两族和虔州张氏接手了这任务,到如今赚得盆满钵满,一众皇商悔的肠子都青了,更不要说这半途就退出了的冯楚尧了。
又遭韩苏御出来和自己作对,冯楚尧气的斜瞪了韩苏御一眼,骂道:“我是后悔,但你韩家家大业大,竟也不思为国出力?实乃我朝臭虫!”
“你骂谁臭虫?”
“你,还有你韩家全都是!”
“我阿爷可是官拜中书令,他你也敢骂?”
“我父和叔父还是大学士呢!谁比谁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