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没多少人听见。
三日后,兴庆宫有国宴,听说,排场比以往任何一场规模都要大。也是,南唐大半年时间,一连灭了东南两国,收了十几州的疆土,虽然比起偌大的南唐,这点土地算不上什么,但有总比没有好。
国战胜利,南唐当局者自然要犒赏功臣,其中,两位国公爷首屈一指,当居首功,老安国公安国朝,坐镇后方,统领大局,将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陈国公陈秉烛带兵冲锋陷阵,一连灭了闽国,直搅吴越腹地,当是这次国战的第一军。
二皇子李从固嘛,带兵潜入吴越境内,冒充水匪,一路上将吴越士卒搞得疲于奔命,倒也做了不小的贡献,可军报上也不能说,那水匪就是李从固假扮,毕竟南唐方面还要点脸。
水匪是水匪,二皇子是二皇子,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你家熊大这次也该回来了吧?靖安王?一品王侯,我倒是想瞧一瞧日后你们怎么相处?”苏大儒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只待熊大回来。
两个王爷,偏居陋巷!
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李从嘉起先住在梧桐街十七巷,已是有官员上本,言说吴王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不可长久居住陋巷之中,但老皇帝不知是出于怜惜,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放任不管,陋巷这李从嘉住的倒也舒坦。可这次熊大回来之后,那便不再是吴王院中的护卫,人家可是响当当的靖安王,当众斩杀闽国皇帝的狠人,这般的人再挤在吴王院中,别说有些官员不答应了,就是普通老百姓也不答应。
人呐,最重要的是脸面,一个王爷,代表的不仅仅是王府的颜面,更重要的是国家的颜面。
所以,这次,熊大回来之后,肯定是要出门辟府的,可照苏大儒所想,这李双双肯定是一万个不答应,到时,夹在中间的还是李从嘉,苏大儒倒是想瞧一瞧,李从嘉该怎么解决这事?
“先生多虑了……”李从嘉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又说道:“熊大早些时候来了信,说是要留在吴越等地,整备军队,不跟着这次功臣之师回京,他回来的时候,得等到明年开春了!”
熊大暂且回不来,自然不会遇见苏大儒所料想的那种局面,苏大儒一愣,抚了抚胡子,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一下嘴巴,小声说:“这不会是你要求的吧?吴王殿下?”
靖安王不回京,依旧留在吴越等地,那等偏离金陵约束之地?
李从嘉想干什么?
苏大儒不喜党争,可不代表着他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怎么会?”李从嘉摆了摆手,“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这是上面的意思!”
金陵朝廷的意思!
苏大儒抚着胡子,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末了,摇了摇头。
东宫和齐王相继倒台,剩下的储位之争就在吴王和楚王之间,楚王最大的靠山就是东南他的外祖陈秉烛,可是经历这次国战,陈秉烛手上的力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就算这位外祖想为自己的外孙争些什么,也无力可使呀!
吴王就不同了,燕王是他姨夫,门下出了个靖安王,现下又被朝廷安排在外积蓄力量,难道老皇帝属意李从嘉接手皇位?
苏大儒心中这样想着,可心中总觉得哪有些不对,瘸子也能当皇帝?老皇帝究竟在搞什么?
“你想当皇帝?”苏大儒口无遮拦地问出了口。
饶是李从嘉对事事再波澜不惊,还是被这句话给问住了,良久没有答复。
…………
秋风起。
苏大儒走了,是背着手走的,他又去隔壁院子里忙着自己的著书生涯了,走时,还留下了一句话,是说给李双双听的,话是这样说的:李双双,我中午想吃麻食,关中地区那种做法,麻辣味!
李双双应了,照以往,李双双做什么,大家吃什么,可相处久了,苏大儒会每日给个菜谱,李双双也不知怎么了,尽量满足。
李双双也不似刚来金陵的时候,喜欢胡闹了,她话变少了,就连头上的发饰都变了,不再是辫子,取而代之的是金陵街面上时兴的妇人发髻,只是李双双没用那么多钗环装饰,多用的是木簪子,朴素十分。
苏大儒走后,院子里变得安静下来,李双双坐在一旁,晒着暖暖的太阳,缝补着衣裳,时不时逗逗院里那两只吃的无比肥硕的猫。
阿赵将院子里的杂事做好后,便跟着熊二去隔壁院子里帮着苏大儒著书了,虽然他不识字,但搬书晒书这些力气活还是能干。
院子里,也只剩下李从嘉和阿娣无所事事,一个人端坐在棚子底下,等着苏堪把文书搬过来,一个人盯着冒着泡的茶壶,一看就是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