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林如海点点头,说道:“为父的意思,是叫你们去了罢。一则你们外祖母这一年来三催四请,一再拒绝委实说不过去,毕竟是长辈。二则,古语有云‘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你们母亲不在了,由外祖母教养也是合乎情理,日后也无人可指摘。”
林墨菡暗暗叹息,知晓是躲不过去了,便也不再挣扎了,只道:“女儿不过是实在放心不下父亲罢了。”
林如海心中熨帖,嘴上却说道:“为父都是这般年纪的人了,哪里还需得你一个小姑娘照顾?只管放心去罢。”
“那父亲可要跟女儿保证,定要仔细照料自个儿的身子。”说话间,林墨菡的眼圈儿就红了,道:“母亲已经不在了,如今女儿与玉儿姐妹二人便只剩下父亲了,家中又无其他叔伯长辈或是兄弟可依靠,倘若父亲再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姐妹二人日后可如何是好呢?外祖母家再如何好,也终究不是咱们自己家,舅舅表兄终是隔了一层,这世上除了父亲以外,再是没人能全心全意为我们姐妹二人打算了,父亲纵是不为自个儿,只为了我与玉儿,也请万万保重才好。”
林如海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不好说,但无论如何,得叫人心里有个念想牵挂才好,得有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而听闻女儿如此情真意切,感受到女儿的依赖和惶恐,林如海一时也不禁老泪纵横。
“我儿且安心,为父定好好保重,定不叫我儿无人可依、无家可归。”
林墨菡这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如此父亲就回信与外祖母罢,看外祖母是要叫人来接还是咱们自己去皆可,女儿这段日子就先收拾收拾行李。”
林如海微微蹙眉,道:“不若尽量轻车从简罢了,到底是上人家家里做客的,若太过铺张不免叫人觉得轻狂了些。”
“父亲此言差矣。”林墨菡摇摇头,叹道:“母亲在时常与我们姐妹二人讲起外祖母家,只道外祖母家自来是与寻常人家不同的,家中便是连那丫头都有如副小姐一般,穿金戴银锦衣玉食,更遑论是主子们呢?”
林如海的眉头已经拧起来了。
林墨菡接着说道:“且母亲虽未明说什么,但女儿听闻母亲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竟好似是说那府中众人具是生得两只势利眼一颗富贵心,这也正是原先女儿不太愿去的缘故……姑且不论是不是女儿会错了意,只那荣府是赫赫有名的钟鼎之家却不假,平日所见无不是京城中的达官显贵,眼界必是极高的,我与玉儿虽是去做客,按理不宜轻狂张扬,只却也万万不愿被人看低了去,好歹咱们林家也是五世列侯,不比荣府差什么,没得两个嫡出的姑娘还要被人当做那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受人白眼。”
“世人大多不过都是俗人罢了,先敬罗衣后敬人才是人之常情。”
林如海听罢也不禁点头,“我儿所言甚是,咱们林家的嫡出姑娘,没得叫人看低了的道理,便按照你的想法办罢,只那荣府……如今为父听你这般一说,心中委实有些担忧了,你们去了之后只谨言慎行,平日只与你们外祖母作伴便罢,其余他人若是觉得不好,便只全个亲戚情面即可,不必过多接触,真若是有人叫你们受了委屈,我儿也不必默默忍受,只管写信来告知为父,为父自会为我儿撑腰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