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城熙工作室的时装秀提前了,挪到了明天晚上。乔斐在别墅地下室拉伸的时候接到了许城熙的电话,他问他有时间的话愿不愿意去看。
乔斐兴趣不大,本想着拒绝,他向来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正琢磨着怎么说能稍微礼貌委婉一点,许城熙却加了一句。他说正好时先生也会去,如果乔斐也想去的话,会给他们留两个在前排的位置。
听他这么说,乔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许城熙很高兴,说会把地址发给他。
——
第二天上午。
平时一般是辅导技术课的韩老师和时旭白轮流交替带领热身,今天韩老师有事没来,时旭白站在镜子前,抱臂辅导着动作。
乔斐一直习惯站在把杆最后的位置,把自己藏在窗帘的旁边。这里最不显眼,也不用担心做不好动作或者出错被人看见。
其实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说什么,所有人都忙着练习自己的技术,哪有时间关心别人,可是在黑暗中待习惯了,突然把自己放置在光明是不可能的。
进行到腿部热身,乔斐跟着节奏慢慢抬起右腿,把注意力集中在脚背的弧度和腿部的高度。他的视线一直跟着自己的脚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肩膀忽然搭上一只温凉的手,乔斐一惊,右腿矮下来一半。他转头对上时旭白温和的眸子,眼神里的惊慌散去了几分。
正好所有人都左手扶杆,时旭白仗着所有演员都面向前方,乔斐站在最后,没人看得见他,就把手搭上他的腰,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把他垂到眼睛前的碎发拨弄开。
“都……都是人……多不好。”乔斐被他的小动作吓了一跳,浑身紧张,怕被人看见,想往后躲但是又不敢动。
“都冲前面呢,没人看见。”时旭白起了玩心,板着乔斐的腿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软。
乔斐从小没有参加过专业的芭蕾培训,都是自己摸索出一些门道。他对自己要求很高,每天督促自己拉筋伸展,柔软度倒是比舞团里其他男生还要厉害些。
他愣愣地望着时旭白,看着他握着自己的脚踝把腿往上抬。而时旭白把他的腿抬到一百八十多度才停下。
“……镜……镜子。”
“哦。”时旭白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道歉:“对不起,没忍住。”
乔斐不满地斜眼瞪着他,满脸被欺负了的委屈。他慌慌张张地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看见才放下心来。
时旭白逗够了毛茸茸炸毛的丑小鸭,说了他过来的正事:“晚上排练完了在门口等我。”
“啊?”乔斐没明白过来。这是要带他去约会吗。
“一起去看时装秀啊,你不是也去吗?一起走。”
钢琴伴奏忽然转变,意味着演员应该从左手扶杆转身换到右手。这样乔斐就从站在把杆的最后一个变成第一个。
时旭白慢悠悠地从乔斐身边走开,若无其事地大声指导:“tendu,向后,伸展,收回。侧面coupdepied,曲腿,注意脚后跟。”
原来不是要约会。乔斐有点失望,不由得开始埋怨起那碍事的时装秀。
中午午休,乔斐和罗子文坐在休息室吃午饭。
这几天接二连三地下雨,今天外面好不容易晴朗了一天,许多演员都约着出去到附近的餐厅吃饭,休息室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
两人坐在靠角落的沙发上,乔斐抱着一小盒胡萝卜芹菜沙拉发呆。
罗子文看他半天没动静,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你最近咋啦?蔫了吧唧的。”
乔斐回过神:“有吗?”
罗子文吃完一盒水煮西兰花,从包里摸出一个青苹果:“你今天跳舞都心不在焉,时导让pirouetteàlaseconde到attitude,你直接来了个fouetté。”
“……又不是故意的。”
“是啊,腿从直的变成弯的,当然不是故意的。”
乔斐从饭盒里挑了一个胡萝卜条,扔到罗子文脸上,罗子文笑着直接把萝卜条给吃了。
“说真的,出什么事了吗?”罗子文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候还有些木,但是对朋友却是很关心。
乔斐没法告诉他,随便编了一句:“没有,就……有点累。”
“哦,你那天排练没来,我还以为你咋了呢。”这几天排练的确有些紧张,罗子文信了他,放下心,继续吃他的苹果。
乔斐怕罗子文还会问他什么,试图换个话题,就开口说:“子文。”
“嗯?”罗子文正在努力啃苹果核,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这世界上,你最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