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墅的路上,何昊云把跑车开得极快,发动机的声音就算是坐在车里也还是震耳欲聋。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乔斐盯着窗外高速公路边上疾驰而过的绿化带,竭力忽视身边坐着的人。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轻声问:“您以前说过有一天会厌烦我,您还记得吗?”
何昊云哼了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握紧了些,答道:“改主意了,现在至少还没烦你。”
笼子里的金丝雀就算是捏死也不能让它有新的主人,属于何昊云的东西永远都得是他的。
乔斐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往车门那边挪挪,跑车里面地方小,两个座位之间挨得很近,他想逃也没有地方能躲,只能缩在门边上。
何昊云用余光睨了一眼乔斐和他留的距离,眼睛冷了下去,问他:“你怕我?”
乔斐没有答话,抓着安全带的双手却明显地抖了一下。
“为什么?你能毫不犹豫地向他投怀送抱,有点什么屁事就去找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这两年我给了你多少?”何昊云越想越暴躁,边上的小孩非要和他对着干,他就弄不懂乔斐究竟要他干嘛。
车速忽然间提高,跑车本来提速就快,现在更是被何昊云开出了火箭的速度,在高速上疾驰。
“你他妈不懂得感激我也就算了,天天惦记着外边不知道什么来历的破男人,觉得好玩是吧?”何昊云说着说着,狠狠锤了一拳方向盘,最后一句几乎是吼着说了出来,“离开我你还能干什么!”
乔斐在他身边猛地一缩,条件反射地缩进座位,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别这样,我怕……”
他的声音终于把何昊云唤醒了些。
车速终于放慢了一点,何昊云用余光瞥了一眼乔斐,看着他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使劲贴在座位靠背上,似乎想要把自己融进车座。
男孩从来没被吓成这样过,眼眶红成了兔子,本来就瘦小的身体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他看着有点可怜,悄悄吸了吸鼻子,可就是不让眼泪落下来。
何昊云瞄了他几眼,移开了视线:“我说过我不打你。”
车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两人都不说话,只有发动机的声音。
“姓时的有什么我不能给你?”何昊云的声音软了些,“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变出来。”
乔斐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往车门边上又靠了靠,试图离他更远些。他悄悄转头瞄了一眼何昊云,他的侧脸轮廓很硬,眼睛里面更是没有温度。
车里没开暖气,温度有些低,乔斐打了个寒颤,继续盯着窗外的绿化带,终究没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他爱我。
——
回到别墅,何昊云直接上了楼,把乔斐一个人撂在客厅,头也不回地吩咐管家把大门锁了,盯紧点,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乔斐趁着管家转身去锁门的空当,悄悄溜下了楼,把自己反锁在地下室的舞蹈房里,还把角落的一张椅子搬过来顶住了门。
他心情紧张了很久,屏着呼吸等管家去向何昊云告状,再等着昊爷气急败坏地下来收拾他。可是等了很久外面也没有动静,他渐渐平复下了心情,贴着墙坐在地上喘气。
舞蹈房里面有卫生间,他什么都不缺,根本不用上楼,在楼下待个两三天都行,反正在地板上睡觉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乔斐胡乱洗了个澡就蜷着在地上睡了,把从衣柜里找出来的毯子垫在身下。
他身上还穿着时旭白的运动衫,乔斐把自己裹在宽大的衣服里面,紧紧攥着胸前的布料。衣服上面若有若无带着时旭白的味道,清清冷冷,像沾上阳光的松柏树。乔斐闭上眼睛,轻嗅着衣服,想象时旭白就在身边。
舞蹈房没有安装窗帘,他躺在窗户边的地上,正好能看到一点月光。他睡着的时候是笑着的,梦里是和时旭白靠在窗边看烟花,头顶一片星空。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乔斐在地上躺了很久,脑海空白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过了好久他才从地上爬起来,站在舞蹈房中央发呆。
梦醒了之后面对的还是逃不掉的现实。
别墅的地下室和一楼做了一个错层,舞蹈房是有窗户的,打开后也能出去。乔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这个设计,让他至少能看到一点外面微弱的太阳光。
一整天没吃东西他也一点都不觉得饿,只是觉得楼下有些闷得慌,舞蹈房里似乎没有空气,可乔斐却连窗户都不敢开。
何昊云把他想起来已经是下午了,三点多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乔斐一下子精神了,从地上爬起来,站在舞蹈房中间紧盯着门。
他安慰自己可能只是保姆或是管家,可是愿望却还是落了空。
“斐儿,给我开门。”
乔斐却站在舞蹈房中间没动,无声地抗议着。
他不会开门,除非何昊云把门拆掉,他也进不来。
门被敲了用力两声,“知道你在里面,别装了。”
乔斐还是没动,就连声音也不出,假装里面没人。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这样明目张胆地抵抗何昊云,可能遇见时旭白之后他整个人都勇敢了些,以前不敢干的事情和害怕的人现在都没有那么畏惧了。
“反了你是吧?”何昊云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些怒气,门被狠狠地一砸,抵着门的椅子在地上挪了一点,发出刺耳的声音。
乔斐条件反射地往后缩,本能地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舞蹈房里很空旷,只有三面镜子和一排落地窗,没有地方能藏。
他的呼吸开始渐渐加快,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会被何昊云直接打死,如果死了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被安葬,会不会有个小墓碑。
没等何昊云再次踹门,外面远处又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好像是管家,脚步在门外止住。何昊云骂骂咧咧让他去找舞蹈房的钥匙,可管家却和他说了几句话,语气急促,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透过门传进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