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芷怡被奴仆引上前,谢夫人眉目舒展,抬臂往自个身前招了招手,悦声道:“王七女郎,快过来坐罢!”
“谢夫人。”王芷怡乖觉地见礼,又微笑着朝谢湛招呼道:“谢六郎。”
谢湛掀起眸子瞥了一眼,极为淡漠地“嗯”了一声。
这一鼻腔中溢出来的冷漠回答,使得谢夫人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下。
方才还让他对人热情些,他居然就是这般“热情”的!
毕竟已做一家主母多年,谢夫人已深谙如何控制面部表情之道,只见她抬手挡唇轻咳一声,放下手帕后,面上便恢复成了优雅浅笑模样。
她牵住王芷怡的手,引她坐在她身侧,语气饱含欣慰地问道:“我听说你与六郎一同作了一幅画,可能给我瞧瞧?”
当着谢湛,王芷怡怎敢撒谎?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湛,柔声回道:“谢夫人哪里听得的消息?恐怕谣传有误罢,我并未与谢六郎一同作过画啊。”
闻言,谢夫人眸光一讶,微蹙细眉,转头看向谢湛,“可六郎不是说,那幅画的摹品,在这建康城的书斋全已传遍了。”
话一落,谢夫人心中咯噔一声。
这般冷情的儿子,哪会有什么心思与女郎作画?想必那些书斋流传的摹品,跟他没甚关系,反而是与这王芷怡有些牵连。
她是说,这儿子怎改了性子,突地要邀请这王七女郎前来家里一叙,还特意说了这件使她开心的事,原是,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替他审问来了!
这般狡猾的儿子,设了个圈套,现下,是看着她走了进去,又利用她,想把王芷怡也扯进去。
但话已出口,她自然不好立刻反悔,便也仍是不动声色,噙笑期待地看着王芷怡,似要等她的回答。
王芷怡被当面问话,自然已经猜到了谢湛知晓此画存在。这事本也瞒不住,在她作画时,她便知晓。
至于应对方法,她也早被谢心姚点拨过。
故而,她从容回道:“谢夫人说的书斋的画,我并不知晓。但我最近曾作过一幅凭江赏景的画,是三嫂邀我的,她给我作了一半的画,让我续完。”
听到此处,谢湛冷哼了一声,并未言语。
谢夫人猜到了此事有长女从旁协助,她本也希望谢湛能和王家女郎多有接触,原本一个画而已,算不得大事,可这儿子今日既然蒙骗她出面,便是不准备小事化了了。
他若是较真,还真没人拦得住。
尤其是近来,总觉得他的反骨露出来的越来越多了之后。
此刻,她被谢湛那一哼威胁到一般,心烦意乱地强撑着笑容,继续问王芷怡:“原是如此。那画,可在你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