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盐还要说什么的,被他抢白了,“汪盐,别闹。我确实不想你有,起码这个档口。”
“为什么?”
“因为你有这个孩子,我前面一切就全输了。”
他至今不在遗嘱上签字,争得就是这口气。
“汪盐,你永远不知道我那天回S城,在何宝生那里看到这份遗嘱是什么心情。我在爷爷身边二十年,他始终无法真正的信任我,像信任他的儿子、我的父亲那样。二十年,我只做成了一碗夹生饭,他临死也算计着我一程。汪盐,这些年,我真的算计得够了。”
“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跟他低头的。那三分之一,我也要完完整整到我名下。”
可是到汪盐这里,他还是出纰漏了。孙施惠严阵地跟她道歉,“对不起,确实是我太任性了。有没有,都是。”
汪盐听他说到回S城那天,“就是那晚出来,在门店门口等我那回?”
“嗯。”他淡淡应她。
所以才会脾气那么差。汪盐轻声地嘟囔。
孙施惠听到了,“那不然呢,你都可以没事人地和别的男人相亲了,没准我不出现,你都和人家双宿双栖了。”
“你放屁,”她真的没忍住,跟他学的,“津明阿哥来买咖啡我就知道你回来了……”事实那天,她相着亲,心早飞到玻璃窗外头去了。
汪盐想看看有个人怎么样了,半年没见,他当真瘦了很多。
“孙施惠!”
“嗯?”
“真有了,你会负责吗?”
“我不负责,谁敢负责。盛吉安?”这个人真的不一时嘴贱他就浑身骨头痒,“你敢去找他,他也不敢搭理你,你信不信!”
“滚。”
“滚哪里去,我是你孩子他爹。”他催她快点吧,怎么撒个尿也这么费劲的。
汪盐不肯他说。
孙施惠专治她的矫情,“你信不信,屎尿都不肯放在嘴上的夫妻,绝对过不到一辈子。”
汪盐再一次被他“驯服”了,她嫌盒子里自带的容器太小了,要孙施惠出去拿一个一次性纸杯。
某人不肯,“我不敢出去看你爸的脸色了。”
“那你还和他吵!”
“不是吵,是了账。”
汪盐坐在马桶上,这辈子又一次社死算是交代给孙施惠了。她忙着接尿,边上人偏还要问她,“我和你爸,你偏帮谁?”
汪盐叫他闭嘴。也要他转过去。
孙施惠却径直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塑料容器,手不稳,差点撒了。
坐在马桶上的人叫出声。
“别叫!”
这头汪盐忙着起来冲马桶,再要自己验的时候,孙施惠翻出盒子里的说明书,按步骤来,汪盐在边上简直比大考还胶着。
她怎么也想不到,哪天,她会跟孙施惠两个人蹲在马桶边,捣鼓一个验孕棒。
某人弄明白怎么操作了,把容器里的液体要往那验孕棒上淋的时候,堪比上学去实验室般地严谨,他手很稳,倒是汪盐蹲在马桶边,像个手足无措的猫。
他冷不丁地问他的猫,“在想什么?”
“想你不喜欢孩子。”
“然后呢?”
“真中了,我要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汪盐急得一鼻子汗,她无措地摇头。
孙施惠替她拿主意,“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可是,会很伤身体对不对?”
“生的话,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当结婚那样,正式宣布,该下的请柬,一张不落。”
“……”
“我不偷不抢的孩子,自然名正言顺地宣布给任何人,包括你前男友。”最后一句又恶趣味了。
汪盐要来掐他,“别闹,给撒了。”
两个人也不嫌弃,在里头喁喁耳语的,外头的人等得心焦,陈茵敲门,没听清外头说什么,孙施惠的手一抖,不偏不倚,全浇在了验孕棒的测试区上。
他再把这棒子平搁在马桶圈上。
随着液体蔓延到里头的试纸上,轻悄片刻的工夫,反应区有了结果。
汪盐攥着手,咬着唇的盯着那上头,良久,有且只有一条杠。
那心惊胆战地第二条杠,终究没出现。
当事人沉默了许久,再与另外一当事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汪盐的神色难描白极了,她说不上来多劫后余生,明明该是个好结果,可是她木讷极了。
久久不愿意动弹身子,就那么蹲在马桶边。
孙施惠第一时间起身去开门,算是先给二老解除警报。
没有,盐盐没有怀孕。
师母脸上一时失落,老师晦明难辨。
但终究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算是不明不白的一场空欢喜。
孙施惠再回洗手间的时候,汪盐还那么蹲着,他把那验孕棒丢进垃圾桶里,再洗手来抱她的时候,汪盐怎么也不肯听话。
她没有怀孕,他施力也不那么忌惮了。
孙施惠抱她起来,却没有出去,而是抱她坐在台盆上,再拿手把卫生间的门带上了,问她,“怎么了?不该是开心吗?”
没有,汪盐摇摇头,她身体很诚实,她确实一点喜悦轻松没有。
很怪异的情绪,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她把额头抵在他心口,孙施惠便捞她的脸来,故意揶揄她,“哦,你都不爱我,却愿意给我生孩子?”
“呸。”
“生孩子有什么好,笨蛋。”他拿手来勾勒她的脸,凉丝丝的手指碰着她滚烫的脸颊,“汪盐,我只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