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看向电梯,这才发现电梯里其他人都顶着一张张灰败又麻木的脸,所有人都是脚尖朝着地面,悬空于地面几公分的距离。
这一电梯都不是人?!
方拾一猛地往后退开一步。
就在这时,电梯门刷地关拢,丝毫没有缓冲速度,就像一张吃人的巨口猛地合上。
推货车的小哥也被吓了一挑,他挠挠后脑勺,抱歉地看看方拾一,“老电梯了,就是这里那里有问题,早就让他们来修了,啧。没吓到你吧?”
他见方拾一摇头,放心下来,他又对方拾一说道,“我看你那朋友多半是在和你恶作剧,你再问问他在哪儿吧。我先走了。”
对方说完,便推着小货车走开了。
直播间里一串“哈哈哈”滚过去,都在笑小主播演技好,装作一副受惊吓的样子真不赖,谁都不信小主播没发现那一电梯的鬼。
小主播心里有苦说不出。
四楼是餐饮层,有十几家餐厅,因此这里人很多,这会儿又正是饭点,来来往往都是人,热闹非凡。
方拾一站在电梯口,掏出手机回拨过去,电话那头几乎瞬时就接听上了,连一声“嘟”的等待音都没。
他没有开口,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后,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还没到吗?小十一?”
“你在哪儿?”
“就在你上面。”
“……”方拾一挂断了电话。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刚才回拨过去的来电,变成了一串冗长又毫无规律的数字:
96524943498
方拾一微皱起眉头,将这一串数字在心里过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提取出来的有用内容。
盯着那串数字,他意识到,在刚才那一段长时间的通话,无论是对方主动拨过来的,还是他又回拨过去的,他始终因为一个惯性,在对方的局里转。
他根本没有从自己的通讯录里翻出袁平的电话拨过去。
他在基地里看见那个来电显示后,就理所当然地认定那通电话是袁平的,而回拨也只是下意识地选了通话记录里最上面的那个。
从一开始,对方就虚拟了一通不存在的电话,让他慌了心神,难以冷静下来,做出准确判断。
方拾一没有犹豫,键盘输入了自己背烂的电话,“嘟”声响了四五下后被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喂”,背景声里还有带着方言口音的讨价还价。
“喂?听得见么?干嘛?今晚不回来吃饭了?”袁平看看时间,这个点方拾一给他打电话来,多半只有这个原因。
“老板,五百出不出噻?不出我走了咯。”
“诶哟没看见我打电话么,出出出,钱放下,你好走了。”袁平听不见方拾一的声音,店里那个讨价还价半天的抠门客人又在和他纠缠,烦得小老头直挥手,不跟对方烦了。
方拾一听见电话那头袁平生龙活虎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一声,面前一个服务生把自家小餐馆的菜单硬是凑到他的面前,他拿过来扫了眼,边回小老头的电话,“哦,我就是打电话过来说一声,今晚我们要不出去吃饭吧,好久没去吃大排档了。”
“嘿,好啊,怎么突然想到吃大排档了?”
“正好在永泰四楼看到一家烧烤店,就想着要吃大排档了。”方拾一说道,他将那张菜单还给服务生,一手插在裤袋里,慢吞吞地往商店里走。
至于被封的五楼和六楼,还有那通来路不明的电话,小法医惜命得很,没有应队在边上,他绝不会去作死。
在六楼那儿苦等的“袁平”恐怕要呕出一口血来。
“哈哈,行,那你过会儿来接我。”袁平美滋滋地一笑,挂断了电话。
“嘿哟老板,看您笑得脸上都快开花了,又是您儿子打来的电话吧?我都听见了,要带您出去吃晚饭呢,真孝顺。”隔壁店里来窜门的老板娘见状笑道。
袁老头龇牙一乐,“这是我老朋友的儿子,不过这小子是待我很好,没白养他,呵呵。”
“听说是学医的是吧?”
“是法医。”小老头纠正。
“哦……诶呀,我记得上回还见过面,老俊了呢,多大?给我闺女介绍介绍呗?”
“呵呵,他成天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打交道,你闺女受得了吗?”小老头笑眯眯地好心问道。
只见隔壁店的老板娘表情僵了僵,话也说不出来了,溜了溜了。
今天也是在帮小十一挡掉烂桃花呢~小老头打开收音机,里头传出一首粤曲,他往太师椅后一靠,跟着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方拾一走到扶梯口,从四楼往下看去,商场里人流不少,却丝毫不哄乱,完全没有因为尸体的出现而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皱起眉头,又扫了一眼直播间,直播间里头已经没多少人在了,但还是打开的状态,说明那具尸体依旧在这儿。
是还没有被发现?
【快要睡着了,每次看着小主播走过一家餐馆,我都以为他会进去,然后从后厨里揪出一具尸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