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愣了下,随即转过身,将镜头一转:“海。我外公家在海边。”
黎天看到了那片海。
夜色中的海温柔而朦胧。
月光的碎片化作亮银色的粼粼波光,在幽暗中星星一般闪耀着。
黎天轻轻「哇」了一声,感叹道:“真漂亮啊。”
秦斐道:“不过海边很潮湿,屋子经常发霉。”他足足收拾了一晚上,才让屋子里的霉味没那么重。
秦斐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地垂落在眉间,脸水洗过的干净得发亮。
窗外半明半昧的光偶尔从他半垂的眼里滑过去,像是浅浅的流星。
黎天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截了个图。
第二天,黎天坐着黎承业的车,回了趟他爷爷家。
黎天爷爷住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的筒子楼里。
黎承业曾好几次要把老头接到别墅里住,但老头儿说什么也不愿意,表示自己就喜欢老小区里的环境,因为左邻右舍都是老朋友。
几个老头儿没事儿就一起喝喝茶、散步、侃大山,在楼下搬两张凳子拼个桌子就能过把棋瘾,不像住在别墅区,感觉孤零零的。
黎天一头钻进黑黝黝的楼道,噔噔噔把台阶踩得山响。老黎老远就听到了这不一般的动静,早早地把门开了。
黎天扑过去一把搂住老黎,老黎笑得皱纹像花一样展开。
“回来啦,让爷爷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高了爷爷,现在过一米八了!”
“呦,这胳膊也壮实了。”
黎天的奶奶去年过世的,过世后老黎总觉得寂寞,就养了只八哥,教了大半年,起初还不会说话,教了半年,连拍手歌都会唱了,还能跟门外的快递小哥一问一答,有模有样的。
“黎天,黎天!”八哥认出了黎天,嘹亮地扯着嗓门重复着黎天的名字。
“别念了师傅。”黎天凑了上去,用手指敲了下八哥的脑袋。
八哥小脑袋一歪,换了个调子:“嘿!孙子!嘿!孙子!”
这乱了套的辈分,让黎天瞠目结舌。
这八哥也不知跟谁学出了一股京腔,甚至把「孙子」说成了「孙贼」,听起来像个穿背心裤衩、在公园摇扇子喝茶的北京老头。
“爷爷——”黎天冲进厨房打小报告,“那傻鸟喊我孙子!”
老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学我呢。”
“一口京腔是怎么回事?”
“那是跟隔壁老李学的。”老黎正摁着条新鲜的黑鱼,魝着鱼鳞,“就听了两句,口音就掰扯不回来了。”
黎天耸耸鼻子:“今天吃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