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真境洞府历练已经结束,请诸位带队的同门清点人数,莫要落下谁来,不然各位长老问罪起来我可怎么办啊。”
枞清派的大师姐站在山下,与其他几名弟子开出传送法阵,一面笑吟吟与他们说着话一面将他们送回宗门。
一刻钟过去,传送法阵便只剩下了大师姐与几名弟子,这时他们面上才露出点不悦来。
大师姐道:“随师妹是不是又掉队了?”
一弟子点头:“方才带队的师弟说她又是说要多留会儿。”
“哎哟她怎么老这样,每次都要待这么久,就为了多寻点宝物呗。”
另一个弟子抱怨起来。
大师姐面带不悦地摇头:“不可这般编排,随师妹入我宗门才几年便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剑修了,可见其资质。她这样的弟子,就是要把真境的所有宝物奉上也是值得的。况且她只是气运不算太佳罢了,多留些时间门也无妨。”
“但次次等她也很浪费时间门啊,我们也想尽早炼化找到的宝物啊。”
“拉倒吧,你们俩就是每次都打不过人家觉得丢脸了吧?”
几个弟子斗起嘴来,大师姐便也无可奈何,打了几道传讯过去,没多时便收到了回复。
玉碟隐隐发光,杂乱的打斗声音传来,随后便是一道颇有些快活的声音:
“啊,我临时来活了,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御剑回去。草了,你们怎么不等我传完话,不讲武德!”
玉碟黯淡下来,讯息中的声音也随风逝去,几个弟子却并不惊奇。因为前不久他们听闻这位随师妹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三不五时就有一拨人来找她麻烦,不过都被她解决了。想必他们也并没什么本事。
另一边,面对着这群镇守天门的天兵天将的随之游就有些头疼了,打这群人跟砍瓜切菜一样没什么技术难度,但也经不住这一的来人啊。
再次砍倒一片人后,她道:“不是,你们是不是欠管教啊,非得上头有人是不是?跟天后说,我官瘾没这么大,怎么不听人话呢?再来烦我我现在就杀上——”
她话音还未落,却听剑下重伤的天将磕磕绊绊地道:“非也……这次您误会了……不是这个事。”
随之游皱眉,“啊?”
她拔出剑来。
天将呕出几口血,奄奄一息地道:“这次是衍衡帝君的事。”
随之游恍然大悟,“算算时间门,他确实是该醒了,怎么,他派你们来暗杀我了?嗨呀,我就知道,得不到我就要毁掉。”
她说着笑出声来,却又听那天将道:“衍衡帝君至今未醒。”
随之游蹙眉,“不可能啊,我明明——嗯?你先说怎么回事。”
她给他施了道治疗术,不想听他跟挤牙膏似的话。
那天将瞬间门鲤鱼打挺,又恭敬跪下汇报:“衍衡帝君他受困于心劫梦魇之中,天后这次是希望您能去看看他。天后还说,若是他醒来,她绝对不会让衍衡帝君打扰您半分。若是不醒,今后也绝不会再来叨扰您。您是唯一一个高于五界的神,天后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着来求您的。”
随之游挑起一条眉毛,“不是,你们天界的人没感觉哪里不对吗?虽说我现在卸任辞职了,但我怎么样也比你们强啊,你们最多就是找人来缠着我呗,我难道会怕你们吗?”
“我就是不管他的死活,也不管狗屁六界,你们又能奈我何?”
随之游大笑出声。
天将与一众天兵面色难看。
许久,天将才道:“小神知道了,这就去回禀。”
随之游却道:“狠话放完了,走吧,让我看看我的亲亲前夫多倒霉。”
天将愕然抬头,却见随之游的身影早已遁去,便立刻带着众神跟上。
江危楼修养的宫殿倒没随之游想象中那么华丽,虽然繁华大气,但却总显得有些冷清。随之游走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睡了这么些年,侍候他的神侍自然是被调走了。
当值的小神打开寝殿的宫门,弯腰。
随之游缓步走进去,好一会儿才望见躺在床上的江危楼。他睡颜静谧,黑发铺陈在身下,惯是含笑的唇角如今并无弧度,显出几分疏离来。
她试探性地低头,轻轻说:“别装了,你睫毛动了。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把我骗过来,然后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找不痛快!这次,你休想再算计我!江危楼,你已被我看透,我数三声你速速醒来我既往不咎!”
然而江危楼并无反应,呼吸匀称。
随之游有些无聊地抿抿嘴。
好吧,看来不是什么瓮中捉鳖的计策。
她叹了口气,指尖轻轻触摸他的手背打入一道神魂。
眼前景色晃动片刻,一息间门,随之游便已经到了他的识海之中。识海之中,倒悬的月亮下坠,群星黯淡,夜色浓稠。森冷的风吹个不停,一片湖泊静静倒映着天空的星与月,时不时有一两只乌鸦飞过。
随之游搓了搓胳膊,有些失望。
还以为这梦境百分百是她证道那一夜呢,结果只是普通的中式黑暗古风自然动态壁纸。
她顺着湖泊,一路往深处走去,终于看见一处颇为雅致的亭子。
竹影潇潇,月下,亭中,白色身影静静坐在其中。
随之游走近,看见江危楼坐在棋盘的另一侧,手执黑子。他抬头,望见了她并不惊讶,也并无出声的意思。她一时间门感觉有些尴尬,便支着脸,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与自己对弈。
一刻钟过去。
江危楼落下白子,很轻地叹了口气,“你还要看多久。”
随之游支着脸,“那你呢,还要在这里下多久。”
江危楼笑了下道:“你如今能来到这里,是大道已成了么?”
随之游皱起眉头来:“你如今待在这里,是一点都不打算出去了么?”
江危楼道:“以问代答,聪明不少。”
“我看你还有心情下棋,见我也不说点爱啊恨啊之类的话,看来危楼大师兄的心胸也开阔不少。”随之游仰着脸,笑吟吟的,却一伸手把他满盘的棋子全搅乱了,“现在呢?生气了吗?”
江危楼微怔,又是微笑的样子,“怎么会不生气呢?”
他慢条斯理地道:“又怎么会不恨呢?”
随之游道:“那你怎么不醒来找我算账呢?天后都急坏了,派了好几拨人找我呢,没完没了的。她要是知道你的梦中也只有些星星月亮下棋之类的东西,怕也是会生气。毕竟这些东西,外面也有。”
“你身上的咒印,少了一重。”江危楼顿了下,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咒印?”随之游有些纳闷,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啊,那个啊,你爹杀我的时候突然反弹了下,是那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