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诺走近阮漠寒身边:“还有烟么?”
阮漠寒瞟她一眼:“你不是从不抽烟?”
“你不是说很解压?”王诺笑:“我想试试。”
阮漠寒把手边的烟盒和打火机抛过去。
王诺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了很久,点不燃。
阮漠寒:“你得边吸边点。”
王诺终于点燃,第一口,就被呛的一阵轻咳。
阮漠寒:“不适合你。”她伸手,勾勾手指,王诺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回她手里。
“把烟掐了吧。”阮漠寒说。
王诺也觉得抽烟不适合自己,乖乖把烟掐了。
“抱歉,浪费你一支烟。”王诺笑。
阮漠寒摇摇头。
“谁家这个点还在炖排骨?”王诺吸吸鼻子:“好香。”
阮漠寒:“嗯,闻到了。”
阮漠寒手撑着栏杆,面向阳台外面,王诺则是背靠栏杆,面向屋子里面,透过透明的隔音玻璃门,就能看到刚才三人一起围坐的餐桌。
她忽然问:“今晚的菜好吃么?”
阮漠寒说:“音音喜欢。”
王诺:“那你呢?你喜欢么?”
“我?”阮漠寒抽了一口烟:“你知道,我对食物没什么兴趣,食物对我来说,只是满足生命体活动所需的热量。”
王诺笑了一下:“不过,家里有家常菜的烟火气,不好么?”
阮漠寒眼前,忽然浮现出简烁的一双眸子。
妩媚的。狡黠的。天真的。残忍的。
“好是好。”阮漠寒回答王诺刚刚问她的烟火气:“但是,不适合我。”
“就像抽烟不适合你一样。”
“是吗?”王诺呼出一口气:“那,我先进去了。”
“你抽完烟也赶紧进去吧,现在夜里还有点凉。”
阮漠寒点点头。
王诺拉开隔音玻璃门,觉得自己刚刚几乎忍不住想说出口的话,好像,没什么说的必要。
阮漠寒叫住她:“王诺。”
王诺转头。
阮漠寒的神情里,出现了一点罕见的迷茫:“你对姜凯伦这人,怎么看?”
“姜凯伦?”王诺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你说在地下停车场遇到那位,你上司。”
“感觉……优雅,能干,温和。”
阮漠寒问:“你不怕她么?”
“怕?为什么?”王诺惊讶:“她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怎么,难道她工作起来很凶,很不好相处?”
“没有。”阮漠寒摇摇头:“你先进去吧,我抽完烟就来,我们讨论一下笑研的运营方案。”
王诺点头,进去了。
阮漠寒对着茫茫夜色,吐出一缕烟。
“喵。”
春天快到了,小区里的野猫,感觉也多了起来,在无人的灌木丛中蹿跃,发出阵阵猫叫。
阮漠寒家楼层不算很高,远远的,能望见楼下黑猫的一双眼,在夜色中发出一点光。
阮漠寒想起简烁的那双眸子,也是这样,亮晶晶的,像猫。
而姜凯伦不是,姜凯伦的双眼,没那么亮,更沉,让人一下子联想起貂的眼睛。
看不透。
阮漠寒抽一口烟,又想起简烁对上姜凯伦的时候,竟像只落败的猫,转身逃跑了。
可见心里对姜凯伦有着天然畏惧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只是王诺这样的普通人,感受不到姜凯伦的异常而已。
她抽完烟,拉开阳台的隔音玻璃门,进去了。
******
周二,周三,周四,周五。
整整一周,简烁都没有再出现过。
姜凯伦也只在工作会议期间,跟阮漠寒有浅浅的交集。
罕见平静的一周。
周六中午,阮漠寒照例收到,那串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1704。”
阮漠寒把阮清音送到医院,准时赴约。
“漠寒。”简烁来开门,发出一声妖冶的轻唤。
阮漠寒瞥她一眼。
简烁今天穿一件白色长风衣,戴一副浅银框架眼镜,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在模仿谁。
她把阮漠寒拉进去。制住阮漠寒两手纤细的手腕,举过头顶,冶艳红唇凑近阮漠寒的耳边,去拱她耳垂上那颗小痣。
“漠寒。”
她反复这样叫阮漠寒,声音像魅惑的人鱼,极致诱人,又像顽皮孩童忍不住似的,带一点点调笑。
“漠寒。”
阮漠寒被她对付着耳垂上的小痣,不受控制的微颤。
她头一偏,吻上简烁的脸,柔软的唇瓣,来回搔痒,像花瓣,像羽毛。
简烁的呼吸微妙乱了一瞬。
阮漠寒早已发现,她越轻柔,简烁越不受控制。
趁简烁手上微一松劲的一瞬,阮漠寒双手一挣,挣脱简烁的制约。
她推开简烁,一把摘下简烁鼻梁上的浅银框架眼镜,扔在地上:“不适合你。”
简烁跟上阮漠寒,笑嘻嘻的,穿着平底鞋的脚却在发狠,一脚把地毯上的眼镜踩个粉碎:“是吗?”
“只适合王眼镜娘?”
阮漠寒不理她,自顾自脱风衣,简烁却一下子扑过去。
阮漠寒倒进了柔软的鹅绒大床里。
“你为什么喜欢穿风衣?”简烁继续咬她耳朵:“你穿风衣丑死了。”
阮漠寒淡淡:“那你别看。”
简烁伸手去扯阮漠寒的风衣,一用力,玳瑁扣子扯掉一颗,她一挥手,扣子被她随手扔到床头上的,发出骨碌碌的声音,最后掉到地毯上,无声无息了。
风衣被扔到地毯上。
简烁对付着阮漠寒耳垂上的小痣,又用指腹来回摩挲:“有感觉么?”
“没有。”
简烁“哈”了一声:“你骗人。”
她举着手指,得意洋洋在房间顶灯的映照下,仔细观察那一点晶莹。
又用自己的鼻尖,去蹭阮漠寒秀丽的鼻尖:“撒谎可是会长长鼻子的。”
下一秒,简烁却忽然脸色一凛,
真像孩子。
孩子就这样,脾气如春日的天气,说变就变。
简烁低头,忽然用力咬住阮漠寒的下唇:“你有感觉,是因为王诺?”
阮漠寒放在鹅绒床上的一只手,手指微微蜷紧,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睨着简烁。
简烁以为她是嘴唇被咬着,不好说话,放开她下唇:“是因为王诺?”
阮漠寒的另一只手,手指抬起,给简烁看:“那你有感觉,又是因为什么?”
简烁狠狠打开她的手:“放屁,我没感觉。”
“是吗?”阮漠寒轻轻晃了晃纤长手指:“那这是?”
简烁剽窃阮漠寒的话术:“那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不代表我有感觉。”
她双手支撑着身体,俯身,瞪着阮漠寒。
阮漠寒仰躺在床上,浅棕色的头发,在洁白被罩上散了一圈,像随风摆荡的蒹葭,勾着人的心。
她一双眸子淡淡望着简烁,简烁就情不自禁的吻下去,觉得不对,又变成狠狠噬咬。
阮漠寒垂在床上的那只手,指尖再度蜷紧。
简烁下移,脸埋进阮漠寒的锁骨:“想不到你竟然有个情儿。”声音闷闷的。
她用力啃噬,阮漠寒又瘦,微微有牙齿碰到骨头的声音传出,也是闷闷的。
阮漠寒的指尖,在床单上擦过:“是朋友。”
“朋友?”简烁一声妖冶的笑,脸抬起来:“那你说是朋友亲,还是金主亲?”
她去咬阮漠寒的耳垂:“朋友能这样么?”
又咬阮漠寒的嘴唇:“朋友能这样么?”
阮漠寒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淡淡望着她,忽然,在她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
简烁跟触电一样躲开:“你有病啊?”
阮漠寒却向上微微一抬身,像简烁刚刚咬她一样,咬住简烁的下唇。
她眸子清淡,脸上表情也淡,含糊说出的话语,却轻而坚硬,像一块寒冰。
“你敢动她试试。”她说。
简烁一笑:“动谁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被阮漠寒咬着唇,说话也含糊。两人的唇齿交叠在一起,明明是这样亲近的一个姿势,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却像是两只野兽,在斗狠。
“我早说了,别在我面前装。”
阮漠寒伸手,从简烁那件白色风衣口袋里,摸触一张卡片和一张纸。
是王诺的名片,和笑研聋哑儿童慈善机构面向社会筹款的折页。
阮漠寒把卡片和折页举到简烁脸旁,晃了晃。
直到这时,两人的嘴唇还狠咬在一起。
简烁妖冶笑着:“哎呀呀。”
有一种恶童诡计被揭穿后的狡黠,对着大人撒娇。
阮漠寒想起自己以前为了阮清音,看过一本儿童心理书,上面写着,在孩子刻意作恶的时候,内心深处,是希望大人发现的。
不然,就像一场失去了目标对象的游戏,索然无趣。
阮漠寒推开简烁,从床上起来,先把王诺的名片和聆音的折页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箱,又走到窗边。
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点了一支烟。
简烁跟着从床上爬起来,她的风衣被阮漠寒扯散,却毫不在意。
衣不bi体,却一脸赤诚,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笑嘻嘻问阮漠寒:“你喜欢王眼镜娘?”
阮漠寒回头,睨了她一眼:“不。”
“是吗?”简烁微微低头,把自己的发梢缠绕在指尖上,像阮漠寒曾经,把她的发梢缠绕在自己指尖一样。
阮漠寒对着天空吐出一缕轻烟,没再多说话。
简烁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计数器,刚放在床头柜上,这时被她捏在手里,不停的按。
啪嗒,啪嗒,啪嗒。
频率极快,模仿着秒针的走动。
啪嗒,啪嗒,啪嗒。
阮漠寒耳朵敏感,酒店房间又静,那声音不断传进阮漠寒的耳朵里,就格外刺耳。
阮漠寒抽着烟,盯着天边的一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