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今天扑蝴蝶真的累了,这一觉睡到澄院都没醒,谢疏钰把人拦腰抱起进门,香草和冯宝财对视两眼,总觉得这场面哪里不对劲。
晚间,谢疏钰回到书房看折子,胸口好像憋着一口气怎么也不畅快。今天他在卫淼身边都有孟浪的男子上前骚扰,可见平时自己不在,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
一想到这个,谢疏钰太阳穴就突突的跳,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没一会,冯宝财进屋伺候笔墨,见太子脸黑的吓人,不禁一抖大气不敢出。他小心做事,就听谢疏钰沉声吩咐“把香草叫来。”
不多时,香草到了,谢疏钰问∶“孤不在的时候,今天这样的事很多?”
香草知道,太子问的是今天陌生男子骚扰水水姑娘的事,她如实点头,一桩桩一件件悉数道来,她越说,就感觉书房越冷,到最后整个人如坠冰窖,冷的打哆嗦。
听说章灏掀卫淼帷帽,还言语调戏时,只听咔嚓一声,谢疏钰手中朱笔断成了两截。
他这个人,越生气,脸上就越是平静,说话声也淡淡的,“章灏哪知手掀的水水帷帽?”
香草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是……右手。”
"孤记得,章灏好赌,他是黄金坊的常客吧?冯宝财,找几个人设局,孤要见章灏的右手!"
冯宝财迟疑,“殿下,这……章灏是章首辅的嫡长孙……”
谢疏钰语气懒懒的,“怎么,动不得?”
“动得动得,奴才这就去办。”
东宫和章氏积怨已久,这几年东宫势大,早压了章氏一头。但章氏能把持两代君王也不是吃素的,韩维就一直建议,这样的毒瘤要徐徐图之,冒进只怕把狗逼急了咬人。
但现在,管章灏是嫡长孙还是什么人,即便冒进太子也要砍了他的手。
出了书房,冯宝财小声同香草说∶“一碰上水水姑娘的事,殿下心眼就比针还小,你也是非得说这么仔细,方才我的心肝都快吓出来了。”
香草斟酌道“冯公公,殿下对水水姑娘到底什么态度兄妹……我总觉得怪的。”
冯宝财想起那晚水姑娘躺在太子怀里的画面,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殿下心思难猜,他也不敢妄言,只道“你好生侍奉就成,过段时间殿下要接水水姑娘进宫,水姑娘以后就是德妃的养女,名正言顺的公主。”
“哈”香草不太相信,“殿下……真把水水姑娘当妹妹”
冯宝财心虚,“应该吧。”
“我都计划好了,等殿下从西京回来,你就让惠音师太放出卫淼已出家跟着师太云游四海的消息,反正卫国公不要这个女儿,连水水姑娘什么样都不知道,轻易就糊弄过去了。”
香草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好像要出事似的,“殿下此番去西京要多久?”
冯宝财“那边贪官作乱,百姓冤屈颇重,殿下不得不亲自坐镇。至少半个月吧,宫里德妃娘娘也想先见见水水姑娘,总之这事快不了。”
翌日一早,卫淼尚未苏醒,谢疏钰便启程早早前往西京去了。用过午膳,香草陪着卫淼到法缘寺往生池玩。两人刚喂了一会鱼,就见一个小尼姑引着几个人进来,似乎要去见惠音师太。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身墨绿锦袍身材微微发福,后面跟着几个小厮和丫鬟。见了卫淼,他不禁停住脚步,迟疑道∶“那位是……”
小尼姑刚来不久,只知道卫淼是卫家的,笑着恭维道“国公爷好眼力,那位就是您家小六娘呀。都说女儿像父亲,这不即便十多年不见,您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卫长东被恭维的干笑两声,其实他第一眼并不确定那是卫淼,只是觉得眼熟。
既然见到人,那就不用麻烦了,他哈哈笑着上前,俨然一个慈父的样子,"淼淼,爹爹来接你回家。”
卫淼抬头,怔住了。
一晃十多年过去,小时候的很多事卫淼都忘记了,但唯独有件事她记得特别清楚。被带到法缘寺的那天,她哭闹不止,郑嬷嬷说爹爹第二日就来接她。
卫淼一直等,一直等,十一年后的今天,她终于等到了这位名义上的爹爹。
卫淼眼睛红红,其实,她早就不期待了。
名义上,卫森是卫国公府小六娘,送到法缘寺修养只是暂时的,因此得知卫长东要把人接回去,惠音师太和香草虽为难但不好说什么。
这事来的突然,眼下卫国公府马车就候在法缘寺外,香草只能点了几个人跟着回国公府,然后吩咐一个小厮快马加鞭前往西京报信。
这几年卫淼生活在澄院,贵重的东西也只能挑几样带上。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卫淼就告别惠音师太出发了,卫长东只以为香草等人是卫老夫人留给卫淼的,倒没多想。
路上,卫淼呜呜忍着,但眼泪一直不听话地往下掉,她呜咽着问∶“香草……姐姐,我……我回去就见不到钰哥哥了……”
她想和钰哥哥住在一起,但面对卫长东,卫淼不知怎么拒绝,稀里糊涂地坐上马车,这会难过得直掉眼泪。
她一哭,香草心都碎了,抱着卫淼安慰说“不怕不怕,姑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也回去过一次?那时候是老夫人病逝,说不准这次也一样。”
这么一说,卫淼就想起来,她揉揉眼睛可怜地点点头,说“我……我给她磕个头就……就回来找钰哥哥。”
话虽如此,但香草心中有种预感,这次回国公府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她还真盼着是谁死了,卫淼回府奔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