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微晃,喜帕上垂下的流苏落在胸前,扫着鸳鸯戏水的云肩。
沈妙意规矩坐着,双手攥着一枚龙凤呈祥玉佩,昨晚的挣扎被外面的喧闹赶跑,取而代之的是对于以后韩家生活的未知与好奇。
今天很冷,看得出韩家的用心,在轿子里备了一个暖炉,正往外散着热气。
听着外面的动静,沈妙意猜测应该是到了长宁街,邺城最热闹的地方,她还听见有人在议论,说是新郎官相貌着实出色。
她轻松出一口气,眼角微热,软软的嘴唇勾着。韩逸之,应当是邺城极出色的郎君,是母亲为她精心挑选的夫婿。
对,她该高兴的,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怎么回事!”喜娘尖利嗓子喊了一声。
随即,喜轿猛烈晃着,沈妙意没稳住,身子歪倒在软毯上。
“啪”,好巧不巧,那枚龙凤玉砸了出去,碰在暖炉上,直接碎成两半。
沈妙意心下一沉,龙凤玉是寓意婚后和谐美满,要一直捧进洞房的,这……
她伸手过去想将玉捡起,外面骚乱起来,人的呼喊声,奔逃声,呵斥声,乱作一团。
“哐当”,轿子重重摔在地上,歪斜两下差点翻到。
喜娘大叫一声:“这还了得?新娘轿子中途不能落地……”
外头什么状况,现在哪还能沉得住气?沈妙意一把扯下喜帕,伸手扯开轿帘。
入目一片混乱,迎亲的仪仗被官府的衙役冲的散开,断成了好几节,众人目瞪口呆的被驱赶去路旁,在衙役的佩刀前,动不敢动。
有那反抗的韩家人,直接被镇压着踩在地上。
冷风迎面而来,沈妙意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粗鲁的衙役刺死了韩逸之的马,将他拉拽着,套上了沉重的锁链。他反抗,那些人便毫不客气的把他摁在满是尘灰的石板上,脏靴子踩去背上,污了那件大红色的喜服……
“子惑!”她从轿上下来,脚步不稳往前跑着。
韩逸之似是听见了有人唤他,清瘦的身躯僵了僵,艰难转头看过来,英俊的脸扭曲着。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出来,挡住了沈妙意的去路,身子铁塔一样。
“姑娘回府吧!”仇浮向来话少,面对着这个女子时,稍显了些犹豫,不敢真的动手。
沈妙意愤怒的仰头等着来人,红了眼眶,话音失了声调:“你让开,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