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流淌着淡淡的熏香,袅袅烟气从琉璃彩莲香炉冒出。
沈妙意不开口说话,也不哭泣难过,就静静地闭着眼,沉睡一般。
趴在她上方的殷铮一直等着回应,注视着她的脸庞,期待着。渐渐地,直到耐心消磨了干净。
他伸出手扼上女子尖瘦下颌,掰着过来面对自己,即使那双眼睛连睁都不睁,他还是执着的想看上一看。
“睁开眼,看看我!”
“咳……”沈妙意被捏的发疼,忍不住哼唧了声,却是死死的闭着眼。
“你……”殷铮皱了双眉,脸上因人醒来而残存的几丝惊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不愿见我?”
心里被这个答案折磨着,油烹一般。他的指尖控制不住的使力,好像要逼着人回应他,可是得来的只是那如花娇靥变得扭曲。
“说话!”
没有回应。殷铮手陡然一松,那张脸无声无息的转去一旁,除了那声疼,没有一点儿声响。
疼?知道疼就好!
殷铮轻嗤一声,抬手扫开自己落在肩上发,嘴角翘着:“沈修已经走了,算算七八日了,也出了东陵的范围了。若是知道妙儿你这样执着,我还不如当日就扣下沈五!”
一句话撂下,他就看到那纤瘦肩头缩了下。
“不过,妙儿此生怕是离不开邺城了,想也别想。”他安静的倚上床边,手搭过去,落在女子肩头,“我一直都认为你聪慧,现在也该认清形势了。哦,要不回去跟沈夫人说一声,你在镜湖苑?其实她心里应该认为你去了京城。”
沈妙意眼睫忍不住颤着,她是走不了了,现在又拿着母亲和平弟来要挟她?
咬了咬牙,那些想出口的咒骂咽了回去。没用的,对殷铮这样的人,你给他反应,反而会让他觉得舒心。为何要趁了他的心意?
这时,有人敲了下门,后面便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侯爷,姑娘的药熬好了。”莲如将药碗放在一旁桌上,便退着步子离开了,眼睛自始至终没敢抬一下。
殷铮自言自语了半日,可他想捧在手心里的人,只是刚醒时的那一个厌恶的“滚”字,别的什么也没有。
“喝药了,你要是想恨,就先让自己好起来。”
可人还是没有反应,铁了心不再理会他,就像面对的是一块石头。
“沈妙意!”殷铮胸膛里蹿起一股火,伸手便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把住她的双肩,摇晃着,“你说话,你给我说话!”
手里的人任凭摇晃,就是紧咬嘴唇,一声不吭,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发随着动作晃摆着。
“好,很好!”殷铮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浮出几线狰狞,“不喝是吧?想糟践自己是吧?你以为自己能如愿?”
说着,他捞起桌上那碗苦药,狠狠灌进自己嘴里,一双眼睛泛了猩红。
他手掌扣上她的后脑,一手捏开她的嘴迫着张开,脸瞬间俯上去,嘴里的药汁喂进她的嘴里。
“呃……唔!”沈妙意动不了,一双手虚弱的去推那有力的双肩,眼角呛出泪珠,只能被迫的吞咽下药汁。
当她的唇被松开时,嘴里大口的喘息。
很快,殷铮又抓着她吮了上来,对上她的嘴唇,比方才还多的药汁喂了进去。
黑褐色的苦药汁顺着嘴角滑下,在白皙的下颌上留下清晰的痕迹,顺沿道曲线优美的勃颈,最后渗在白色丝绸中衣上,毁了那洁白。
沈妙意嘴里全是苦涩,眉间深深皱起,舌尖苦得麻痹,“唔……”
他喂了干净却没有离去,想要在那柔软之处寻找当初的温存,可是探找变了,只是麻木的苦涩而已。他不信,继而深入,依旧无果。
他紧紧箍着她,单薄纤瘦的人几乎被折断,任她的手指甲在他勃颈上留下几道抓痕。
舌尖的疼痛感让他回神,拿眼睛注视着他最中意的女子。她咬他,血腥气在口里蔓延……
陡然松了手,沈妙意像是失重的蝴蝶,翩翩落尽被褥间。
“咳咳……”她虚弱无力的咳着,似乎要将五脏六腑给咳出来,咳得脸上多了不健康的红晕。
“妙儿,”殷铮俯下把人抱住,让她靠在他的胸前,伸手为她轻拍后背,“别这样好不好?”
沈妙意呼吸很不稳,胸口塞满了棉花一样,憋闷得厉害。
力气轻易就耗光了,大病未愈的她只能任人抱住,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是咬牙都咬不动,多可恨?
殷铮摸着人长发,轻轻打理着:“以前的都过去了,咱们重新开始,我好好对你。”
他不计较她的逃离,欺骗,可她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看看他?
“哼!”回应而来的是一声清淡冷哼。
“沈妙意!”殷铮额间青筋凸起,抓着人的手指节也在抖着。
不管怎样,她是他的,她是他的!心里一遍遍叫嚣着,越来越响。
他把人翻了身,压在被子间,欺身而上,手指探入丝绸薄衣,掐住细到不行的柳腰,得到了她的战栗。拽开自己的腰封,想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证明。
被制住的女子一动不动,漂亮的眼睛现在倒是看他了,只是里面盛着的全是讥讽嘲笑……
殷铮怔住了,抱着的人变得陌生,没有挣扎,没有回应。而心里也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慌张!
慌张?他嘴角一抿,笑了声压下那陌生的感觉。
“好好养起来,”他拍拍沈妙意的脸蛋儿,指肚揉了她梨涡所在的位置,“殷平还等着你这个阿姐给他回信!”
说完,人抽身而起,狠狠撩开帐子,走了出去。
沈妙意胸口起伏着,一番下来,身上重又冒出虚汗,疲倦闭上眼睛。
。
不知道在这张床上躺了多久,这里和外面好像隔绝了一样。
沈妙意不愿意动弹,甚至连穿都懒得下。每到喝药的时候,殷铮就会准时出现,端着药碗在她面前,说不喝就由他亲自来喂。
“姑娘,今儿日头好,奴婢扶着你去院子里走走?”莲青问道,看着床里面人的背影,心里叹了一声。
这样糟践自己有什么用?她是不明白,沈妙意为何这样,也不敢多问。
前几日有两个嘴碎的说了些风言风语,直接被打死了,扔去了乱石岗。所以,当奴婢的就该管好自己的嘴,命才活的久。
沈妙意动了下肩膀,声音细弱:“我不去。”
莲青没了法子,这话她一日要说上很多遍,可回应她的永远就是一句,“不去”。
“要不要吃点什么?长宁街吴嫂的甜粥怎么样?”她又试探着问,“莲如一早坐着马车去买的,路上用棉被抱着,才留着热乎的。”
出生穷苦人家,莲青自小知道挨饿有多难受。她那时是没得东西吃,而这位姑娘是犟着不吃,每日端上的饭菜就好像是毒.药……
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一句回应。
莲青无奈摇头,看了眼桌上的粥,只能端着下去先温着。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眼,心里想不通,跟了侯爷又何必如此折腾?那东苑的什么月婵可不是这样,每日打扮得鲜亮,专挑着侯爷经过的路走。
“你等下。”沈妙意唤了声,还保持着面朝里的姿势。
莲青又惊又喜,赶紧折步回来,站到床边:“姑娘想喝粥了?”
沈妙意翻了个身,手臂支着坐起来,袖子在她细瘦的手臂上打晃儿:“那位月姑娘现在在哪儿?”
“她?”莲青一愣,看着美人越发瘦的脸庞,“在东苑,这几日倒是不常出去了,好像让人送了不少香料过去。”
香料?
沈妙意手搭在腿边,眼睛微微闪着。她以前愿意摆弄那些香香的东西,做成香囊送给家里人,沈家的时候也是,每个人都很喜欢。
可是,月婵弄香料做什么?
“把粥给我。”沈妙意把手伸过去,视线落在那白瓷碗上。
“嗯,”莲青赶紧过去,双手将碗送上,欣喜若狂,“姑娘要不要再来点儿小菜儿?”
看着粥碗被端走,差点儿跑出去跟所有人喊一声。
“不用了。”沈妙意道,不经意看见莲青手腕上的伤痕,那是鞭痕,她认得,侯府刑房会这样抽打犯错的家仆,“你的……”
剩下的话,她咽了回去。不该心软的,即便知道了又怎么样?
现在这样子,她也没有心思去管别人。只是关在这里,也没法知道外面的丁点儿事情,母亲,殷平……
粥还是老味道,那样甜腻,到了嘴里混杂上苦涩,像是吃了满口的棉花,并不会觉得美味。
莲青从沈妙意手里接过空碗,心里颇有一番欣慰,总之开始吃东西就好。哪像前面,都是侯爷逼着人吃,吃一口吐两口。
“快年节了,有人送了好些烟花进来,听说年夜里要放的。”莲青道,说着一些轻松讨人欢心的话。
沈妙意靠在床边,长发垂在锦被上,铺散开来,一张嘴得了食物的浸润,有了柔软和红润。
“烟花?”她看着紧闭的窗扇,外面透进来的光线下,是飞舞的些许尘灰。
是啊,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一年所有辛劳不就是为了最后的团圆,辞旧迎新。可她没办法和家人团聚,被关在这镜湖苑。
殷雨伯三年孝期未过,其实不应该燃放烟花或者贴红对联之类。但是谁让这儿是殷铮的地方?他向来都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做出什么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她深吸了口气,攥着手试着自己恢复了多少力气,还是太弱了。身体从小就弱,现在经此一劫,怕是短日里养不起来。
但是,她不想等,前几日月婵的每一个字,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既然她现在醒了,欠她的账也该收了。
殷铮不是说什么都会给她吗?好,那就试试。
外面,莲如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小碟,上面躺着两粒丹药,花生米大小。
“东番的先生送来的,说是给姑娘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