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字没出口，人已经吃进去大半个了。
忍下唇角差点溢出的笑声，回头将锅刷干净。手很利落的将虾的头都摘下来，虾肉部分都放在一块没动，只要虾头。
起锅烧油，虾头扔下去小火煎出虾油，虾头捞出后，直接添水下挂面。随手再抓一点蔬菜扔进去，只用少量的盐和酱油调味。
出过后撒上一点葱花摆盘上做，光是虾油面的香气就足以挑动寡淡的舌尖了。
吃沈迟的菜之前，周芷青只觉得美食的尽头大概就是饭店里厨子的饭菜了。
吃沈迟的才之后，周芷青只觉得外面那些大饭店可以倒闭了。
虾油面很鲜，是恰到好处的那种鲜，顺滑的面条滑入喉咙，唇舌里还有衣衣不舍的回味。羊排还是热的，咬一口外面有些焦酥，里面却嫩的不像话。边缘部分贴近骨头的肉很薄，像是一层膜，一口撕下来咬进嘴里，那就是这一整快羊排的灵魂。
就连蒜蓉菠菜也比她做的好吃，还解腻。
沈迟听着周芷青吃饭的声音，自己拿着一根羊排一边啃着，另一只手拿着笔写着东西。
“你确定不开店？总觉得你这手艺开店会很赚钱，还是说你们城里家常水平都这样。”
沈迟头也不抬的道：“没那个精力，再有……你是第一个吃我菜的。”
周芷青怔了怔：“你家不是你做饭？”
还以为这样的手艺肯定是经年累月攒下来的呢，亏她感叹了几天城里就是不一样，家里都是男人家做饭。
“我妈教的……还有我外婆。”沈迟书写的动作没停，声音冷静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妈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以后，就让我踩着板凳跟她学做饭。我爸不可能给我做饭，而我跟我爷奶关系并不好，她怕她走后，我会饿肚子。她走了以后，家里确实经常没我的饭。所以，没我饭时候我就自己做了。那年我才六岁，能学的不多，好在她厨艺跟我外婆是一脉相承的。”
六岁，踩着板凳做饭……
他母亲死之前，是对这个家多绝望，也了解的多彻底啊。
周芷青忽然没什么胃口了，就撑着下巴拨弄着碗里的面条。见沈迟放下笔了才开口问：“算啥呢？”
以为他在算账。
沈迟将本子递过去：“食材，你明天早上照这个买，我过来做。不是要带饭吗？”
见他会下厨，周芷青眼睛都是一亮。
“那多不好意思啊……对了，还有牛肉和鸡怎么办？”现在天热，放一宿味道估计就不好了。
“吃完饭我会收拾，明早正好下锅。记得今晚早点睡，我明早会处理一点事情，大概八点会到。”
二人吃过了饭，周芷青在水池前刷碗，沈迟就在她身后处理食材。
深夜窗外蝉鸣阵阵，还能听见几声蛙叫。厨房的灯比较暗，却将沈迟头顶的发丝都照的十分清晰。
周芷青偷看一眼不禁笑，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家姑娘。
转头继续刷自己的盘子。
切好了牛肉腌制的沈迟听见身后的笑声，回头要问，却看见昏暗灯光下，她一低头时，露出在卷曲碎发下若隐若现的后颈。
她在乡下干很多活，常年风吹雨淋的，虽然长得十分好看，但皮肤黑了些。可这个视角瞧见那一片长年被遮盖的肌肤嫩白如雪。
她底子特别好，如果是出生在条件好的家庭，养在再精致些，只怕就会是传说中随便在香港街头走一走，都会引来一大堆星探的人吧。
忽然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沈迟忙收回目光，手上动作加快，掩盖有些乱的呼吸。
沈迟将肉都腌制好了放在柜子里，随后就离开了。
沈迟出了家门，捏了捏额角，想一想离开之前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刚下到三楼，就听见了开门声。
抬眸，就瞧见之前挑衅的钱敏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呦，楼上那小哥啊。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最近沈迟每天都七八点下楼，楼道隔音差，她肯定听见了。
撒谎太容易被拆穿，沈迟面不改色道：“上夜校。”
这就触及钱敏知识盲区了，不过钱敏也不是为了这个。
“哦……你们文化人的事情我们不懂。就是我想提意见，你们家成天成宿的响缝纫机影响我们休息了。希望你们注意点，不然我们可能要去社区那边反映了。”
周芷青一般只在下午用，而且在客厅角落里，距离卧室大老远。这边楼放每套房子都不大，楼上楼下格局基本一致。根本不会有多少声音。
钱敏这么说显然是故意找茬的。
沈迟也不反驳，反问道：“你确定是楼上传来的，不是你自己家吗？”
“什么？”钱敏没反应过来。
“生产路西面有个卖衣服的摊子，是你们家的吧。做衣服不可能不用缝纫机。你觉得楼上吵，那我帮你问问你楼下会不会觉得吵。”
这几天做生意，沈迟几乎丈量了半个城。哪里人多，哪里适合摆摊，哪里都有什么生意，他都烂熟于心。
这对母子，他见过几次。
看来，从周芷青老家回来后，还是要尽快解决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