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让你碰朕。”
“陛下的手很冷。”
“可是朕都说不要了。”
于是拢着她的手指很快松开了。
令长理弯腰:“臣失礼。”
垂下的袖盖住了手,令长理想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去,让这份不知道算不算尴尬的气氛继续静默的保持下去,然而在转身之前,他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了。
“不准转过来。”小皇帝说:“就这样,背对着我就行了。”
她看了一眼令长理,国师站的端正笔直,好像连头发丝都带着仙气,整个人宛如画中,除了有半截袖子刚刚被她拉扯,上面还有一点褶皱为他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看着这样的令长理,宴初轻轻呼唤了一声国师,可却没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气氛沉默着,却并不让人难过。
“令国师。”她叫他:“有的时候,你会想念你的师父吗?”
“偶尔会。但更多的时候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并不会想。”
“哦......那,国师什么时候会想呢?”
“在我偶尔踌躇,不知自己的作为是否有意义的时候。但迷惘总是短暂,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必须去做,所以也不想。”
真好啊。
宴初轻轻的叹气。
她也好想拥有这样的坚定的信念和坚强的意志。可是到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连适应皇帝这个身份都做得如此吃力,平时还能勉强端住姿态,可一旦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对抗局面,她便稳定不下来了,真是叫人沮丧。
这种不稳当根源来自于对于身份的不认同,来自于对时代的不适应,来自于对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的不接受,来自于一种,她自己也许都并没有察觉到多少的割裂感。
没错,她现在是成为了宣国的皇帝,每天被繁忙的工作,繁重的学习赶得像磨盘上的驴,脚下停都不敢停,“登基一年内GG”,这就像是吊在驴面前的那根胡萝卜,她必须拼命追赶超越,才能在一年后继续保持活着,她本人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一刻不停努力奋斗。
可是然后呢?这一年之间会怎么样,一年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或者说,今天第一次,她突然意识到,皇帝除了能过优越生活,还要面对很多令人不快的事情。
比如生杀。比如决断。
有了奸佞怎么办?情绪上头怎么办?做了错误的决定怎么办?
杀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