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珠闻言,暗吃一惊,去看阿亚的腹部。
瘦骨伶仃的一个人,实在看不出怀孕了。
这个孕妇,竟然在紧急关头毫不犹豫地挺身救人。
郑海珠又再瞅了几眼刘百户的两个女儿。
大的那个看着是个十六七的大姑娘,老二也已经抽条发育,她们这个年纪,下头没有弟弟,估摸着是刘家媳妇生不了了。
对朝鲜人阿亚,刘百户所谓的“收留”,看来不过就是拿来做生育工具,要生出儿子来。
既不把她当人,自没打算让她吃饱穿暖。
郑海珠忍着厌恶,和声道:“刘爷,刘嫂子,阿亚的恩情,我今日记下了。待跑船回程,总要明年春上,我再来看她。”
刘百户喏喏应着,随即唬起脸呵斥阿亚:“还不快把袄子脱下来还给郑东家。”
郑海珠摆摆手,面色更寒:“还什么还,我送给阿亚的,我这一条命,难道不值一件袄子么?”
她将“阿亚”两个字特别咬得重了些,转身拍拍可怜女子的肩膀:“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
这日申时,登州城驿站里的吴邦德,见郑海珠回来,忙去喊驿长。
驿长前来,殷勤地递上一封信,说是几日前便到了,发自松江府,走的官员邮路,驿站很慎重,必须交到本人手上。
郑海珠打开一看,是黄尊素写的,言道那架“松石间意”的琴,被一位徽商花八万两银子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