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仁礼闭了闭眼睛,“你娘她……有才有貌,一笔簪花小楷无人能比,一手工笔画能醉世人,诗词雅趣无所不通,与我最是合拍……”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纪居昕,“你但凡有一点像她……”
纪居昕冷声阻了他的话,“父亲很喜欢我娘?”
纪仁礼冷笑,“这事你会不知?整个纪家谁人不知我与雪儿情深意重?你若——”
纪居昕不爱听他拿生母说事,“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娘在地下看着?”他直直盯着纪仁礼,清澈眼眸里黑白分明,如晴日暖湖,波光不动,不怒不惊。
纪仁礼愣了一下,接着无边怒意袭来,狠狠抄起桌上砚台往前砸去,“你给我滚!!!!给我滚!!!!”
这砚台又重又沉,真砸实了,会要人命!
纪居昕站着没动,偏头躲过,砚台带起的风吹的他耳侧头发扬起。
纪仁礼呼哧呼哧喘气,“你竟敢躲!”
“不躲怎样,任你打死我么?”纪居昕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你最好打死我,这样我就可以去见我娘了。”
门‘啪’的一声关上,书房里纪仁礼责骂的声音很大,纪居昕却觉得有几分好笑。
上辈子他为何会对这样的父亲有期待?
明明色厉内荏,不敢承认自己的错,又不敢向前走,连责罚子女,都失了胆气。
接连几次见面,他知道纪仁礼不喜欢他,非常非常不喜欢他,却料定他只会骂他,不会责罚他。或许是因为生母,或许是因为杨氏……
今天是正月十四,月亮已经近正圆,月光挥洒,如梦如幻。
有些冷,纪居昕紧了紧披风,细软的貂绒围着脸脖,一直暖到心里。
他漫步走回房间,让周大下去休息,刚想找本书看,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
薄薄一封,没有署名。
纪居昕好奇地打开,迎面而来的字铁画银钩,凌厉锋利之意扑面而来。
还没看信,他已知晓,这是卫砺锋的信。
说起来,自除夕那日以来,这十多天,他们还从未见过面,卫砺锋上一回带信,说是要忙几日,这次又是什么事呢?
一封信看完,卫砺锋给了他两个消息。
一个让他很高兴。卫砺锋说纪仁德的调令已定,是东昌府下某一散州的知州。
一个让他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卫砺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