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转头,视线对上杜文晖。
“你说你的人看到了,那人呢?”
“人在京城。”
杜文晖会意,马上招呼来一个亲卫吩咐了两句。很快,一个身形猥琐的男人走了上来,如果金川吉在现场一定能认得出来,这正是和他一个牢房,“消息十分灵通”的那个惯偷儿。
如今他洗干净了脸,虽然依旧是貌不惊人的模样,但却比之前在牢房里的时候精神了许多,一上来就跪下给周信磕头。
“相爷。”
“万庆舟死了,可是你亲眼所见?”
惯偷儿又磕了个头。
“我那日先是见到万庆舟口吐白沫被狱卒抬走。之后牢里的狱头便安排我和几人抬着尸体送去义庄。我确认过的确是万庆舟,而且摸上去已经没了气息。”
一旁的杜文晖和桂文武都松了口气,觉得这事已经十拿九稳,只有周信依旧不放心,继续追问道。
“你去抬尸?为什么让你去抬尸?他们是不是怀疑你了?”
惯偷一听这话连连摇头。
“不不,不是他们让我去的,是我想办法自己混进去的。”
“我在岐江城经营多年,也积累了许多人脉关系。那日我发现被抬走的人是万庆舟,我心中便起了疑心,马上想方设法动用所有的关系混进了杂役的队伍,因为我经常出入牢房,那些狱卒也不太防备我,就允了。”
他说的万分艰难,其实过程却远比他描述的简单。
其实那天万庆舟出事以后,大牢内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许多被关在监房里面的囚犯都认得万庆舟,惊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搞得狱卒也有些手忙脚乱。
和惯偷一个监房的金川吉是重点囚犯,第一时间就被东海卫戍军枢机处的人押了出去,剩下个惯偷儿没人关注,没过一会儿就有狱卒过来挨个监房喊人,挑了几个轻犯去服杂役。
惯偷儿就是这样被挑中的,但面对周信的问题他不可能如实回答,说实话只会让上面的人怀疑他的忠诚。
所以他尽量说的艰难,说得复杂,这样这群老狐狸才会相信。
果然,听了他的讲述,周信像是放下了心,屁股终于能够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了。
他挥手让惯偷儿下去,自己端着茶碗凝神苦思,一遍遍梳理着整件事中的每个细节。
看起来并无纰漏,但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也许是太后和萧卓的态度,真的舍弃崔慎,断尾求生了吗?
若真是这样,周信倒有几分佩服那妇人的果决。
发现已经无法脱身,当断即断,哪怕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干将也能舍弃,绝对不让自己和儿子沾到一丁点脏。
可惜……可惜啊,可惜温梦璇投成了个女儿身。
不然就凭这样的手腕和决断力,做个权臣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