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起身离开了。灯光映照之下,柳箭分明看到张大郎的腰间鼓鼓的,凸出一块奇特的形状。
他是机关科的生员,大致能估摸出那东西的模样。如果没认错的话,那是连发shǒu • qiāng,看型号还是东海卫戍军的制式武器。
为大雍……做事吗?
当然,这个小插曲只发生在那个夜晚。
天亮之后,海倭国的浪士在城中到处探查骗子天纳多的下落,但那个左拥右抱高调出街的中年胖子却早已不见踪影,与被金川苏菲亚恨得牙痒痒的“冯天吉一郎”一样,再度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很快,海倭国的浪士们也没有继续追踪天纳多的精力了。因为后宫混乱的血统以及几名亲王的争夺,海倭国迟迟无法择定信任国主,而早已“阵亡”的松宫再度现身濑户城,则将混乱的局势直接推向了崩溃。
就这么大的几个岛,一下子涌现出六、七个“国主”和十几名将军,食物和物资成为最珍贵的东西,为了生存下去,这些国主和将军们时不时就要发动战争,岛上永无宁日。
“呵,都是钱和权给闹的。”
中都郡守府,钱酉匡放下都德城新规划,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青年。
“所以听说高坪又想把你给认回去了?”
即便是做了中都郡守,钱胖子依旧十分八卦。
“前段时间忽然大张旗鼓地施粥施衣,还请了医堂的郎中在城中义诊,说是要为重修族谱收集功德,嘿嘿,八成是做给你看的吧?”
他这样问,高文渊“嗯”了一声。
他与高家之间撕破脸的破事全上南郡的人都知道,双方一度差点对簿公堂,钱酉匡知道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反正丢脸的是高坪和上南郡的高家,和他高文渊有什么关系?
他这个高,姓的可是高文渊的“高”。
“胡子善不是倒台了么,高坪怕受牵连,早早就给我那个小继母放了和离书,和胡家断了关系。”
高文渊笑得一脸嘲讽。
“他那个人,一辈子要是不靠上点什么就活不下去,偏偏只想享受利益,半点不愿意承担风险。”
“当初他娶我娘是为了和东海冉氏攀上亲戚,希望冉家姨丈能拉拔他。后来眼见着冉家失势,他又马上和冉家划清了界限,改投阿昱家那群白眼狼和衡阊胡家,还帮着他那个继室谋夺我娘留给我的东西,真是为了银钱脸都不要了。”
他没说的是,自胡子善倒台的那天起,高坪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直在忧心自家会被牵连。
这可不是冉氏分家这种钱财之争,而是实打实牵涉到贪墨、违逆甚至是谋逆之类的大罪,搞不好是要吃官司掉脑袋的!
在这样巨大的恐惧中,休妻和改族谱成了高坪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与胡氏生育的一儿一女已经被他从族谱中除名,曾经挂在嘴边的孩子成了不能说的禁忌,倒是之前最看不上的长子现在风头正劲,还得了圣上和太后的看重,长成了一根可攀附的新枝。
但高文渊,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呢?
他虽然没有把姓氏改为母姓,但却早已在郡府衙门立了新户,将籍贯和宗族都转到了东海郡,并且在报纸上公告与南郡高氏没有干系。
如果高坪想继续用宗族和血缘绑架,那高少爷也不吝花钱在全国广播中把他和高家恩怨再宣扬一遍,他就不信高坪的脸皮就这么厚,还敢继续纠缠!
“唉,所以你不想做官,也就是因为姓高的?”
钱酉匡叹了口气。
“何必呢,为这么个东西不值得,平白耽误你自家前程。”
“今上和太后都很看重你,有意让你出任一方经济统管。这位置虽然不是一府正官,但却是有实权的肥缺。而且你赴任的不是西北郡就是北境,这可都是大有可为的地方!以你的能力,做好了晋身一府之首也不是难事,不比做个经办强!?”
听他这样说,高文渊轻轻摇头。
“经济统管,我做不了。”
他笑得坦然。
“比起在郡府里批阅公文,我还是更适合在大海上漂,翻山跨河寻找商机,这和高家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做经办就很好,我喜欢赚钱的快感,不然当年为什么那么多学校不念,偏偏就选了昂德兰神学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