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昼好似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视线,洗碗的动作微微一顿,头也不回的对萧今昂道:“你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却没说他今晚睡哪里。
萧今昂不免又想起上次的事,心中有些不放心,摇摇头,挪进了厨房:“我来洗碗,你去洗澡。”
他怕自己进去洗澡的时候,明昼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这次让对方先洗算了。
就两个碗,明昼其实已经洗的差不多了,闻言微微偏头,疑惑反问道:“你不洗吗?”
萧今昂摇头,竟有些固执:“你先洗,你洗完了我再洗。”
明昼闻言好似猜到了什么,没有说话。他把手里的碗慢慢擦干净,然后俯身放入碗柜,这才道:“那就我先吧……”
他一言不发地去卧室里找出睡衣,顺便给萧今昂留了一套,然后摸索着走进了浴室。伴随着咔嗒一声关门的轻响,没过多久,里面就响起了哗啦的水流声。
萧今昂怕明昼摔倒,于是守在了浴室门口。他听着门里面传出的水流声,不知为什么,忽然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然后慢慢伸手捂住了自己通红发热的耳朵。
不可以偷听,不可以偷听。
萧今昂靠墙蹲在地上,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因为太过入神,以至于连浴室门什么时候被打开的都没发现,直到头顶响起一道疑惑中带着试探的声音,这才陡然惊醒。
“萧今昂?”
明昼刚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水汽未干,仅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因为幼时不见阳光,他的皮肤看起来总是比常人少几分血色,洗完澡后愈发显得通透白净。
盲人的第六感通常很准,明昼直觉门外有人,于是试探性对着空气喊了一声。他骨节分明的手扶着门,墨发微垂,细小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最后顺着胸膛缓缓隐入了宽松的浴袍间。
萧今昂蹲在地上,闻言一脸茫然地抬头,见状却不由得陷入了呆滞:“……”
第268章救赎与否,不在他人
明昼敏锐察觉到了空气中静谧得有些不同寻常,就连客厅里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他无意识皱眉,扶住门框的手微微收紧,又叫了一声:“萧今昂?”
噗通——
萧今昂闻言一惊,终于回神,却因为身形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涨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我……我在这里……”
明昼听见他的声音,眉头一松,扶住门框的手也慢慢落了下来,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终于重新落回了原处。他顿了顿,出声道:“我洗完澡了,你去洗吧。”
萧今昂脑子乱成了一锅粥,闻言下意识点头:“哦……好,我马上去洗。”
他不敢再看明昼,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睡衣,飞快进了浴室。
而明昼也没有发现异样,转身摸索着朝卧室走去。他没有开灯的习惯,但进门时,脚步微不可察一顿,不知想起什么,右手在墙壁上寻找片刻,然后按下了灯光开关。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原本昏暗的卧室忽然亮了起来。明昼就那么踩着一地灯光,像往常一样在书桌旁落座,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在纸张下面垫好了盲尺。
他捏着尖尖的盲笔,半晌没有动作,似乎在斟酌沉思什么。侧影落在暖色的窗户上,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
一个写字需要开灯的正常人。
明昼坐在椅子上,任由墨色的发梢往下滴着水,神情显得思绪游离。他眼帘微掀,露出了那双蒙着一层病态白翳的眼睛,因为黑色的瞳仁比常人要小,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冷冰冰的死人气息。
明昼用指尖摩挲着纸张,忽然想起了那只还在诊所输液的猫,终于开始动笔,用盲笔在纸上扎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洞痕:
【我骗了萧今昂……】
【我其实……养过猫……】
明昼好像撕裂了什么遮羞布,开始回忆血淋淋的过去:
【确切来说,是那个女人养的。】
【她漂亮,但又愚蠢,被一个已婚男人骗得团团转。每天守在那间屋子里,等候着对方施恩般的到来。没有人锁住她,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她本可以像别的女人那样活成树,却偏偏把自己活成了菟丝花,失去依靠后,就再也经受不住半场风雨。】
【于是当有一天得知那个男人有家室后,她就彻底疯了。没有任何一个负心薄情的男人会和一个女疯子在一起,对方彻彻底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再也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