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本就长了一张菩萨似的面,温声说起话时,更显得悲悯无害,“你们好了,早些给我生个胖孙子,咱们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越过越有盼头。”
“叙丫头,你说是不是?”
“莫与丫头们置气,不值当。”
谢老夫人叫桃枝,“桃枝,快跟大娘子磕头认错,她若是不原谅你,你便不能起来。”
“老夫人。”
桃枝心里委屈得很。
她哪里说错了,明明句句都在护着大爷。
桃枝委屈看向谢老夫人。
只想着跟往常一样,哪怕她言语间冲撞南叙,向老夫人撒个娇卖个好,老夫人便会替她说话,南叙再怎样不情愿,也得给老夫人面子不与她计较。
哪曾想,她的目光刚落到老夫人身上,便见老夫人面上虽带笑,但眼睛却冷得很,是她从未见过的狠厉,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不向南叙低头,老夫人便能将她发卖。
桃枝心头一惊,不敢再撒娇痴缠了,她一步一步挪到南叙面前,低头跪了下去,“大娘子赎罪,奴婢自幼野惯了,没规矩,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着实怕谢老夫人把她也发卖,谢家家道中落时,家里是卖过人的,人牙子把人领走,有的去了勾栏院,有的给乡间野汉做了娘子,后来偶然在街上相遇,她还是谢府养尊处优的丫鬟,那些出了府的却被磋磨得苍老粗糙,险些让她认不出来。
而这些还是逃得性命的,那些不得活的,死法更是惨烈可怜。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面,她怎么舍得离开谢府?
她纵是死,也要死在谢府。
桃枝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违逆谢老夫人的意思,她把头垂得低低的,额头抵在冰冷地板上,一声又一声哀求着南叙的饶恕,“大娘子,求求您饶了我,不要让老夫人赶我出去。”
“我不是诚心与您做对的,我只是——”
“你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南叙淡声接了话,“你平日里瞧着伶俐,可若涉及到大爷的事情,你便失了心智。”
心思被点破,桃枝面上一红,“大娘子——”
南叙却不再理她,而是抿了一口茶,“大爷是男子,没道理旁的男子三妻四妾,大爷却只守着一个人。”
桃枝磕头的动作停下了。
“不怕老夫人恼,大爷在柳街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南叙的声音仍在继续,“既有了陶小娘子,那多一个桃枝也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