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娘子?”
桃枝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看着南叙,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老夫人的眉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经过刚才的交锋,她根本不信南叙是这样宽容大度的人。
“叙丫头,你这是在说什么?”
谢老夫人道,“你虽说是瑜儿的正头娘子,替他纳妾是分内之事,但你与他大婚不足三月,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你这样往屋里抬人,岂不叫旁人看你的笑话?”
“旁人自是要看我的笑话的,但却不是这个笑话。”
南叙淡淡瞧着谢老夫人,“大爷赎了陶小娘子,我不恼,大爷与桃枝眉来眼去,我也不气,可我气的是,大爷既想寻花问柳,便该有寻花问柳的本钱,偷拿着我的嫁妆去赎人算怎么一回事?”
谢老夫人眼皮一抬,“叙丫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谢家家风如此,最是软饭硬吃动用妇人的嫁妆。”
南叙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把自己的话说完,“不知老夫人初嫁谢家时,可曾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哦,想来是不曾遇过的,老夫人若是遇到与我一样的场景,以老夫人的心智手段,只怕早就不是谢家妇。”
她的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却叫谢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来还是我命苦,没了父母,旁人便觉得我好欺负,养外室也就罢了,偏还拿着我的钱打着将军府的名号养,真真是好生给我这个正头娘子脸面。”
一番话说完,屋里的丫鬟婆子们皆是吃了一惊。
她们是谢家的家生下人,知晓谢家的情况,谢老爷犯事后,谢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最艰难时,老夫人打着偷奸耍滑的旗号发卖了不少人,还带着她们一众丫鬟婆子们刺绣做衣服拿出去换钱,好不容易熬到大爷娶妻,谢家的日子才好了起来。
先是从一进的小院子搬进如今的三进院子里,她们的月钱银子也能按时发了,逢到老夫人心情好时,她们还能见到不少赏钱,心里明白的,知晓这是大娘子带来的,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敬着大娘子的。
当然,也有那心里糊涂的,却觉得理应如此,嫁给谢家,拿些钱财给谢家使再正常不过,女人们,不给自己的夫君花钱,还能给谁花钱?
夫君步步高升,自己的日子才会跟着好过。
但不管怎样的想法,都觉得大娘子这般贴补大爷,大爷当好好对待大娘子才是,别的不说,养外室是万万不能,忒薄凉,也忒不知好歹。
——哪有花着大娘子的钱又用大娘子的钱去养外室的道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丫鬟婆子们越想,便越觉得谢明瑜过分,抬头再瞧谢老夫人,心情也是颇为复杂的。
——大爷向来纯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先请教老夫人,老夫人不点头,大爷是不敢养外室的,可大爷被那起狐媚迷了心,老夫人竟也不劝一劝,由着大爷去胡闹?
各色目光落在谢老夫人脸上,谢老夫人彻底变了脸色。
她精挑细选的好儿媳,竟是一点颜面不曾留,直接将嫁妆的事情撕开来讲!
此事一旦挑明,下人们如何看她?外人又如何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