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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血风铃(2 / 4)

她脸上淡淡的,不曾多加挽留。

*

深夜,一灯如豆。

何竺道:“莺莺送来了三皇子的箭矢。”

赵秀坐在窗下。

窗外小雨。

夜色深沉,灯笼的光芒在风雨中飘摇,少年半边脸沉入黑暗。

何竺接着道:“殿下,莺莺还说,明姑娘曾经给赵检喂药。那药非宫中所有,也不似民间药房所售,见效奇快。等到太医过去,赵检的伤口已经不流血。”

赵秀淡淡的想,小神女的仙丹。

他本以为,他会更兴奋。

毕竟,这个消息几乎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

明容的确有仙药,也许能续命延寿,且不会像将军府的灵药,吃了疼个半死。

可他意兴阑珊。

他只在想,明容怎么喂的药?

她可曾碰到赵检的脸,赵检的嘴唇?哪根手指碰了,手掌心擦到了吗?

……他要把赵检的脸戳十个窟窿,把他的嘴唇用小刀削掉。

赵秀暗恨。

像钻了牛角尖,想起就发怒,却不能不想。

他低哼。

“……殿下?”

少年从榻上下来,鞋也不穿,猛地推开门。

夜风带着湿润的气息,汹涌灌入。

他走入雨中。

“殿下!”

*

明容吃过早饭,正想带上一些补品,到未央殿看望赵检,忽然记起来,赵检已经不住那儿了。

他终于搬出冷宫,搬到临近的长生阁。

她笑了笑。

又过一会儿,冬书带来小厨房做的鸽子汤。

两人刚从屋里出来,采桃站在台阶下,道:“明姑娘,三皇子找您。”

明容惊讶,“三皇子?”

她想起那名冲进凤鸣宫的少年,皇帝骂他脑子有粪。

赵弘在院门口等候。

明容走过来,弯了弯膝盖,“殿下——”

赵弘一挥手,对着冬书道:“你退下。”

明容说:“冬书不能走。”

赵弘皱眉,“为何?”

明容:“男女授受不清。”

“……”赵弘无语,“大白天人来人往的,有什么关系?”

“您有什么事啊?”明容问他。

她和赵弘只在文华殿见过两三回,赵弘和长乐公主也谈不上多亲近,突然来找她,好奇怪。

赵弘瞪着冬书。

这冥顽不灵的小丫鬟低垂脑袋,假装看不见他吃人的眼神,死活不肯走。

于是,他冷笑:“行,你留下。我今天说的话,若有一字传出去,我弄死你!”

冬书垂着眼睑,“奴婢不敢。”

明容把她拉到身后。

赵弘冷哼,又对明容说:“明姑娘,你听好——”他左右张望,咳嗽一声,“射伤赵检的人,是我。”

明容不为所动。

赵弘立即道:“你不相信?我骗你,能得什么好处?”

明容想,哪有人做坏事,还上赶着承认的?

她问:“真是你干的,干嘛告诉我?”

赵弘说:“因为是你跑去凤鸣宫告状,你告错了人,我当然找你。”

“那你昨天不说。”

“昨天父皇在,那么多的人,我坦白了,能有好果子吃吗?”赵弘理直气壮,“宫里爱玩弓箭的就我和七弟,太子的侍卫出手伤人,会用不易发现的暗器,犯不着明目张胆射箭,平白留下证据——你还是不信?明容,我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生儿子没屁.眼,一辈子倒霉!”

明容想,他那没影的儿子,真倒霉。

赵弘又道:“明容,明姑娘,小姑奶奶,我又不是圣人,不是我干的,我吃饱了撑的往自己身上揽?我——”

“对啊。”明容说,“不是太子干的,他干嘛往身上揽?”

“他没揽。”

“他也没辩解。”

“太子辩解,倒霉的就是你啦!”赵弘暴躁,想骂她,想起太子的警告,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

太子说,不准凶她。

他深吸一口气,耐心的解释:“当时为赵检请命,间接指控太子的人,分别有皇后,禧妃,长乐,你,还有玉贵妃——”

明容:“还有你啊。”

“……”

赵弘在心里破口大骂,臭丫头,臭丫头!

他忍了,“其中,身份最低的就是你。父皇错怪太子,不能没点表示,罪名难道会落在玉贵妃头上吗?不可能!横竖都只会砸在你这颗小脑袋上!”

冬书一惊,神色微变。

明容怔怔的道:“你是说,太子……他不想陛下砸我脑袋?”

可能吗?

太子会有这么好心?

她看向赵弘,“你跟我去见陛下——”

“去什么去!”赵弘语气不善,“父皇的命令下了,太子已经禁足,这会儿咱俩再去,你找死啊!”

“如果太子无辜,陛下自会收回成命……”

明容瞥他一眼,无声的说,应该把你关禁闭。

赵弘突然变得安静。

他俯视明容,怜悯她的无知,“父皇收回成命,那代表什么,你可知道?”

“代表陛下关错了人——”

“代表父皇做错了。”

明容抬头。

赵弘的声音很低,很轻,连冬书都听不分明。

“父皇永远不会犯错。”

*

赵检在长生阁。

他的肩膀受了伤,一条手臂行动受阻,但是下地走动,完全没问题。

明容来看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博古架前面,盯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仿佛十分好奇。见到少女,他笑笑,“你来了。”

明容说:“我带了鸽子汤和豆腐烧猪肝——”

“我不想吃猪肝。”赵检皱皱鼻子,“我想吃羊肉,牛肉,鱼翅和燕窝,我以前从没吃过,只听莺莺提起。”

“猪肝补血啊。”

“不要紧,我已经好多了。”赵检说,“还没谢谢你。你不去凤鸣宫,父皇也不会准我移居长生阁。”

明容笑了笑,“不用谢,小事。”

她心里有一点点别扭,很难形容的微妙感觉。

一夕之间,赵检变得陌生,可到底哪儿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他还是他,什么也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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