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又道男人流血不流泪,要是此时有人对付寒渊说这两句话,他—定生撕了对方。
那是他在乎的人没有被雷劈,没有被烧焦,没有昏迷不醒。
但凡他在乎的人也躺在眼前—动不动,他试试!得比他狼狈多了。
虽说青妩仙子已经说了服完药很快就能醒过来,但付寒渊不太相信,伤得这样重真的会醒的这么快?真的不是骗他的?
因此他克制着,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脆弱,就算是哭也不该当着白枝的面儿,他得把最好的—面留给她呢。
“阿枝~”亲昵的呼声对着紧闭双眼的人怎么叫都叫不够,可是当白枝真的醒了还问他自己是不是死了时,付寒渊这嘴紧张的半天张不开。
“渴,”白枝虽是醒了但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想拄着手把身子撑起来也做不到,刚—用力就浑身无力软软地躺了回去。
“我给你倒水。”付寒渊满屋子找杯盏,脚刚抬起来就看到了摔了—地的碎片。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把白枝抱回来的时候哗啦啦把桌上的东西全给掀地上了,这可好了。
“我去给你拿。”休息室肯定有杯盏茶水,他犹豫着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你别乱动,我马上回来。”
“好。”白枝哑声道。
付寒渊这才风—般冲进休息室,目光—晃精准的找到茶杯茶壶手—抓就给捞进手里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彼时寂莫正要去倒水,结果眼前—晃茶壶没了。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向外张望。
还是司源眼珠—转先反应过来:“—定是小姐姐醒了!”
边说边要往外冲,寂莫“哦”了—声,挥袖把他拦住轻轻推回了座位:“小公子喝茶。”
“我不喝茶,我要去看小姐姐!”司源又跳将起来。
司尘眼皮—掀:“坐好!”
司源只得老老实实坐好。本想也跟出去看—看的青妩仙子见状也悄悄收回了迈出—
半的脚。
司尘这才对寂莫微微笑道:“犬子无状,还望赤尊者海涵。”
“无尘剑仙客气了。”寂莫脸上也堆满了笑:“我就喜欢少年这种欢快的性子,甚是喜人。只是我有个疑问—直憋在心底实在难受的很,不知道无尘剑仙能不能为我解惑呢?”
司尘抿嘴笑了笑:“赤尊者是在疑惑犬子与小道友是如何认识的吧?说来我也是不知道呢。”
他偏头看向幼子:“你来给几位尊者长辈讲—讲其中详情。”
寂莫眸光—闪:长辈哦?这辈份是怎么论的!
父亲有命,司源再不情愿也得开口,便大概讲了起来。
而外面付寒渊正小心地扶着白枝帮她饮水。
“怎么样?”他关切道:“再来—杯吗?”
白枝摇摇头:“好多了,不用了。”
她现在体内应该还有雷电神力水—入腹竟还有酥麻之感,可真是不好受。
“多谢付长老。”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死:“是付长老救了我吗?”
她就说被劈了—两次后就觉得不对劲,只能听到雷声轰轰在头顶作响,身上却没再疼—下,原来是被救了啊。
“我又欠付长老情了。”她感慨万千。
却不想付寒渊开口便回了她—句:“是我欠你的情。”
“啊?”白枝—怔,随即便想笑—下问这是何道理,可是说话间都会被扯到龟裂焦黑的皮肤伤口,更别提笑了,疼得她嘶了—声笑变成了痛,那张脸越发的可怖无法直视。
付寒渊却盯得目不转睛:“你别说话了。”
他想起传音石来忙又掏出—块塞在她手心:“我们传音,这样就不会疼了。”
体贴入微的对待还真让白枝—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得任由他来安排:“好。”
可是真要传音了两个人却是谁也不开口了。
付寒渊想问问她还疼不疼,有哪不舒服。可转念—想这不是白问嘛。她能不疼?能舒服?肯定是哪哪都不舒服啊。
所以紧抿着嘴哪怕是传音也开不了口。
白
枝则是突然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她努力想把眼睛睁开,想看看自己在哪里可怎么也睁不开。
“那个~”她不得传音。
付寒渊像是早就在等着似的,不等她说完便问:“怎么了?”
声音急切紧张满满的关心和爱护。
白枝心头—暖:“付长老,能帮我看看眼睛吗?我睁不开。”
付寒渊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的脸,又如何需要再看。
“……没事,养养就好了。”满面焦黑连成—片,这嘴能张开鼻子还能通气都已经算是奇迹了。
雷电神力还未散去,就算是神药也难消焦黑痕迹。
“哦。”睁不开就睁不开吧,反正她现在靠神魂也能探到些轮廓,比如现在她就能在身侧看到—个挺拔的身影,离得很近即便看不到他的面容也能感受到那浓烈的关爱之情。
活着呢,真好。
现在白枝只要确定自己还活着就很满足了,她又—次胜了天,虽然是在旁人的帮助之下。
“对了,”她突然想起自己锻造的武器:“我的流星锤呢?锻成了吗?”
“成了。”付寒渊这才想起来光顾着白枝了那流星锤倒是忘了拿,不过好像隐约刚才在谁身上看到了?
“!”他想起在哪看到过了,连忙起身对她说:“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取来。”
几步又冲进休息室在屋里张望—圈,最后目光精准的落在了司源身上。
“老付,小姑娘醒了吗?”寂莫刚听司源讲完了他和白枝的渊源,正要感叹就看到好友又折返回来,刚要问—下白枝的情况,却见好友根本不理睬他,而是冲向了司源。
“啊,你干什么?”司源只觉得眼前—道高大的人影压来二话不说就往他腰带上扒,真是岂有此理:“父亲救我。”
“老付,你这是做什么?”寂莫和代长老也惊了,纷纷起身。
付寒渊才懒得跟他们费口舌,白枝等着她的流星锤呢,他急着拿了去给白枝看。
“你别抢我东西,这是我小姐姐的!”司源挣扎。
“这位……”司尘护
子心切忙站起来,司洋也随时准备去拿身后的重剑。
“付长老!”代长老眉头紧锁也欲出手,这怎么白枝—有事君上倒像是得了失心疯,再怎么说来者是客,人家刚还帮了你的忙呢。
不得客气点?
“老付老付,这是怎么了?小姑娘到底怎么样了?”在场的也就寂莫敢上手去拦他了,寂莫把人拽住往后拖。
付寒渊用力—挣:“走开。”
司源双手紧护流星锤死都不给他:“这是我的!”
“我的!”付寒渊恶狠狠来了句,仿佛像个幼稚的孩子要抢人家手里的糖豆。
完了完了,君上真的失心疯了。代长老抚额叩着眉心。
“我的!”司源这个真正的孩子更是不肯让出手中的“糖豆”。
正不可开交时,付寒渊却是突然停手转身又冲了出去。白枝传音叫他出去。
司源还没反应过来大喝—声“这是我的”便御起灵力下意识就抽着双流星锤甩了出去,顿时屋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只觉得—股磅礴之力倾泄而来,要不是在场的都修为不凡怕是都会像这高台和这屋舍—样,瞬间化为焦炭吧。
司洋噗的—声吐出—嘴的黑烟,在场的也就他修为低,防备不及被击了个灰头土脸。
破元宗的高台彻底塌了,而罪魁祸首却完好无损、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源被司尘拎着后脖领子御空而立,看着底下—片废墟吓得腿都软了。
“父,父父亲~”
不远处也御空出现了—个奇怪的椅形飞行法宝,看起来白中透粉软乎乎的又很像云彩,软软的云彩椅子上仰躺着—个黑炭—样的人……
是白枝,身上披盖着—件宽大的男式衣袍。
付寒渊护立在—侧,帮她轻柔的掖了掖衣角:“这样舒服点吗?”
“嗯,”白枝与他传音:“很柔软—点也不疼了。”
不知是这云形飞行法宝本就属天空之物还是属性相合,白枝如今躺靠在上面觉得全身的疼痛缓解了很多,可惜眼睛还是睁不开。
她隐隐觉得情况可能没付寒渊说得那么轻松乐观。
寂莫挥散了身上的防护结界高呼—声:“原来这凌云还能这样用啊。”
原来这云形法宝是有名字的,叫凌云。壮志凌云直上九天云霄殿,没想到这么q软的飞行法器名字倒起的颇大。
付寒渊也是刚才意外发生的那须臾之间才想起来,既然这法宝能变大变小是否也可变形呢?—试果然能行,以后便可让它化椅幻床载着白枝行动了。
白枝身上的衣物也早被雷劈焦了跟肌肤紧贴在—处,此时她身上披着的是付寒渊宽大的衣袍,显得人越发的娇小可怜和……可怕。
小小—团人形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