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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澍恭送圣驾离开,自己则留下来,仔细侦查刺客的来历。
他坐倒树下,运气逼出肩背上小伤口的毒血,心下的惶惑如溪水奔涌。
从对打的招式、武器特征、刺客的外表来看,他断定这帮人为西南部族的杀手。
既然是行刺,何以用的毒不三不四,并不致命,最多令人麻木刺痛,为的是什么?
步向打斗现场勘查,那名看似滑了一跤、自行撞到他刀口上的狰狞男子……像极了他曾见过的一人。
细细回想,十九名杀手当中的两三人相对魁梧,招式与其他人大有不同。
看来,刺客源自两拨不同的势力。
他必须核实,尽快核实。
与飞速赶来的巡防、大理寺、刑部官员交接时,秦澍原以为,出了那么大一桩事,霍睿言定会亲自赶来。
没料到,刑部同僚告知秦澍,霍大人染病,请了两天假,因而没特意通知他。
这番话,旁人或许会信,秦澍只淡淡一笑,道了声谢。
那小子!病个鬼啊?大概又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罢了!
折腾至夜深,秦澍才赶回城内。
眼看这时辰,宋鸣珂早该歇息了,他没急着入宫复命,也没立即回家,而是跑了趟定远侯府,想和两位师弟商量对策。
偏生霍锐承夜值未归,管事的说,二公子实在病得起不了床,请秦大人改日再来云云。
秦澍不好勉强,只得踏着寥落灯火,穿过两条街道,回他所购置的宅院。
是夜无月,他谨慎巡视了三进院落,确认没混进外人,才步入书房,开启密室,反手关好拉门。
他摸索着点亮烛火,取出铜钥匙,踏上脚杌,搬开数只木匣,打开书架上的暗格。
翻阅零散的纸片,他找到有关四月中旬的几页记录,拿到灯前,重新抄录了一份,独独忽略有关长公主异常的部分。
他凝望跳跃灯火,一咬牙,将数日前所写的文字递向火苗。
陡然增亮的火光下,纤长的手指始终遏制不住轻微的颤抖。
待白纸黑字燃成灰烬,秦澍整理写满字迹的一卷纸片,小心揣入怀内,敛定心神,回房换上夜行黑衣。
抬望墨染夜空的数点孤星,他长眸轻漾寂寥,步伐如微风掠向院墙,身姿如飞燕越过墙头,无声无息地消失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