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露看不下去，牵住他的手，“简，不要欺负我的人。”
他穿着一身度假的花衬衫，扣子没扣好，大大咧咧地露出胸口，一双眼睛看到有钱人和美女时精光四射，鼻梁倒是高挺，嘴角歪歪的，露出做得相当失败的人工酒窝。
如果说第一个男人是猎人，第二个是王子，那么这个就只能是鞋匠般的角色。
“麻烦让你的朋友把扣子扣好，宇宙幸运餐厅的客人不想看到他棕色的□□。”
鞋匠讪讪地扣好扣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着，“我吃糖醋部分，你就吃清蒸部分吧。”
没有和鹿露商量，他就这样下了结论。
鹿露只是嗯了一声，她最近有些憔悴，长发随意地用夹子夹在头顶，白色蕾丝裙的蕾丝微微发黄，鞋子上的山茶花装饰还掉了一朵。但她只是托腮微笑，等待鸳鸯鱼的兴奋神情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的研究专项计划拖得太长，投资的人快等不及了。”她对担忧的苏简简解释。
“那也不能饥不择食。”苏简简用层层荷叶裹住鱼的后半部分。
“没有，”鹿露轻声说，“他身上有我需要的部分，那部分很重要。”
结果鞋匠吃得太快，糖醋的半条和清蒸的半条快被他一个人吃完了。鹿露只能一口一口地喝柠檬水。
“再来一份，亲爱的，你没吃饱吧。”男人擦着油腻的嘴，故作体贴，“我的钱最近借给朋友了，下次请你。”
银匙中的盐和糖如细雪飘落在东星斑上，被均匀地涂抹揉搓。鱼的下半部分铺上切细的姜丝和香菇丝，再裹好抹了油的荷叶。有荷叶层层保护，放入油锅中的东星斑即使被炸透，剥开荷叶来也宛如清蒸。
没有被荷叶裹住的上半条鱼也逃不了，倒上蛋液，拍上生粉，再施施然浸到油锅里炸十分钟。
取出来油炸得酥脆的半条淋上糖醋，苏简简喜欢用果醋做糖醋汁，比米醋的味道多几分果香，味道更柔润，搭配上无花果和草莓。清蒸的半条淋上酱油，铺上葱丝，葱丝要先用炸鱼的油泼一下，激出原本的清香。
她把做好的鸳鸯鱼端到鹿露面前：“给熟客的赠菜，第一次来的客人多光顾几次再吃吧。”
后半句是对鞋匠说的。
鹿露和鞋匠光顾了很多次宇宙幸运餐厅，久到那个鞋匠都好意思问她要赠菜了。
“本店赤字严重，已经取消赠菜，希望客人多多支持。”苏简简做了个翻白眼的微笑表情，她迫不及待地想失去这个客人。
“怎么回事？”她问鹿露。
鹿露叹了口气，第一次颓废地把脸埋在掌心：“我遇到了一点困难，没关系，很快就可以解决的。”
她握住苏简简的手，用力，柔和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不要担心我，简，这样让我很愧疚。我保证，一切都会有个圆满的结果。”
鹿露和鞋匠消失很久了。
之前见过他们的熟客提起来都是一副不屑的口气：“那个女人真是不讲廉耻，现在栽跟头了吧。”
“她在我们联邦里没人要。”
“哎呀呀，这就是没福气，之前的男人多好，她不要。没福气的人就是这样，给她宝贝她都不收。”
“谁有那位天使的联系方式？我保证比她做得好！”
……
鹿露在窃窃私语中微笑着走进来，“老样子，简，一道鸳鸯鱼。”
她还是很美，一头长发染成了天蝎座流星的颜色，五彩斑斓的黑，星尘笼罩着她微微苍白的面孔，仿佛刚刚踏足人世的水泽仙女。只穿一件贴身的黑纱袍子，星尘波光粼粼地铺在上面，光线在每一个回眸的雄性客人眼里荡漾。袍子开叉处露出一袭银白衬裙，宛如月光迤逦其上的人鱼尾巴，在海浪中浮凸。
苏简简震惊的不是星际医美的水平，而是鹿露身边的小男孩，按人类年龄估算应该有八岁。
这个孩子，有着狼般幽幽发绿的眼睛，天使般温暖阔大的六个翅膀。他拉着鹿露的手：“妈妈，我也想要一道，再来一份嘛，妈妈。”
“好，小哀，妈妈都听你的。”鹿露的微笑温柔而圣洁。
“小哀是谁？”
“古代一部很出名的动漫作品中人气角色的名字。”麻雀把鹿露引到落座的地方，飞回苏简简肩头。
“我不是问这个！”她盯着名字是小哀的男孩，“这是你造出来的？”
鹿露一把把男孩抱起来，像壁画中抱着孩子的母亲般从容骄傲，“小哀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他的商品代号是鸳鸯鱼，这名字不错吧。”
苏简简把小哀放到吧台最高的椅子上，迟疑地问：“你喜欢喝柠檬水吗？”
小哀乖巧地点头，并不说话。
苏简简看向鹿露：“这个孩子很怕生啊。”
“毕竟他的个性模块还在试验阶段，而且作为他的母亲，我想延迟他的社会化进程。”鹿露喝着柠檬水，淡声解释。
小哀看着鹿露，模仿她和柠檬水的动作。
鹿露笑了，和小哀碰杯，“吸血鬼种族和一些人类王室急需我的研究结果，这次赚大发了。现在是吃鸳鸯鱼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