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面上很安静,像在阐述寻常的事,继续在公牍上书写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承牧靠在门边,抱臂沉思,也不知大奶奶说了什么绝情的话将世子“伤”成这样,但观世子脸色,总有种被抛弃的怨夫感,虽明面上还是一派清冷。
不只是承牧有这种感觉,就连天子也发现,近些日子的裴相,在弹劾和进谏时少了迂回、多了凌厉,更是在早朝上与几个重臣展开了唇枪舌战,言之凿凿,毫不留情。
傍晚的御书房内,两鬓斑白的天子笑着让安常保为裴衍赐座,“时寒啊,夙兴夜寐可不是你这么干的,要注意休养,今儿早点回府吧。”
裴衍却没有听劝,“臣还有折子要禀奏陛下。”
天子故意板起脸,“怎么,你当朕的话是耳旁风?还是想要抗旨?”
“陛下金口玉言,臣万不敢忤逆,这便退下。”
说罢,作了一揖,转身离去,手里还握着一份奏折。
望着男子如鹤的身姿,天子捋捋胡子,慨喟裴衍也是有两幅面孔的人,一幅温润如玉,一幅冷若冰霜,可转念一想,他的年轻次辅,可不是两幅面孔,而是温煦的皮,冰做的骨。